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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吐了口气道:“不必了,反正伤在背上,我从后面割开便是。”
秋往事也觉舒了口气,觉得应当说些什么换换气氛,哪知脑中却似上了胶,又粘又糊,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半句话来。
李烬之见她直挺挺地面壁盘腿坐着,双手端端正正搁在膝上,一身不知所措的尴尬。
他清了清嗓子,一面转身去屋角水盆中洗了手,一面随口道:“你先前问我怎么会来?”
秋往事这才省起有这么个现成话题,猛点头道:“没错没错,五哥你怎会来?”
“我那晚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
李烬之点起一盏油灯,拔出随身匕首在火上烤着,“裴初若要有所动作,多半便要趁着咱们大军未到的时机,你只带五百人走在前面,未免太冒风险。
何况府里头不过就是些发兵前的杂事,没什么需我亲自处理,还是你这里情形不明,所以我还是决定来了。
只是我不便公开露面,于是便混在了枢卫中,这两日都在船上,也还未得机会告诉你。”
秋往事轻轻点着头问道:“可你来了这儿,后头的大队人马谁来带?”
“我交给宋将军了。”
李烬之见她已放松了些,便拉过椅子在她身后坐下,轻轻地在内衫后背正中处割开一个碗口大的圆口。
秋往事微觉意外,讶道:“宋将军?宋将军到底是外来人,为何偏偏找他?”
“宋将军当初在朝廷也是独当一面的大将,治军经验极丰。
如今容府的骨干将领多半是大哥当年夺军之变时亲手提拔起来的,年龄普遍不大,虽皆是善战之人,但毕竟及不上宋将军这征战数十年的宿将老练。
这回情势复杂,我想还是交给宋将军稳妥些。”
李烬之的匕首悬在半空,看着她背上一道长而浅淡的伤痕,有片刻的失神。
秋往事接着问道:“可我瞧许多将领私底下都不怎地服宋将军呢,你也不交待一声就扔给他了,不怕出乱子么?”
“这我自有安排,届时四姐会随他一道出征,不怕众人不服。”
李烬之敛了敛心神,以刀柄在她脊柱上某处重重按下,问道,“这里可有感觉?”
秋往事不自在地耸了耸背脊道:“别按了别按了,又酸又痒。”
李烬之了然地点点头,问道:“只是酸痒,不痛?”
见她摇头,便又在她左肩处的内衫上划开一个口子,匕首尖轻轻地扎入半寸,却并无血液流出。
秋往事却是轻哼一声,龇牙咧嘴道:“这里痛。”
“便是这里了,你忍着点。”
李烬之点点头,将匕首缓缓地深深扎入,伤口处仍是未流出半滴血,脊柱上方才被按过的那一点处却渐渐透出偏紫的深红色,刀刺越深,颜色越浓。
秋往事只觉针扎般的痛楚自左肩一路斜向下渗开去,集中在脊柱处,背上似被一根细线渐渐抽紧,绷得几欲断裂。
匕首已刺入近两寸深,脊柱处的红点已是浓得发黑,似随时都会冲破皮肤流溢而出。
李烬之见已差不多,便抽出匕首,在红点处轻轻一挑,深浓的血液立刻不住涌出,流得片刻,血色渐渐变淡,终于恢复常色,左肩上的伤口也缓缓渗出血来。
秋往事只觉那绷紧的细线陡地断了,浑身都放松下来,连先前游移不定的痛楚也一并除了,说不出的舒泰,忍不住大大伸了个懒腰道:“好了好了,想不到五哥你还有这手艺。”
李烬之替她拭着血迹,一面道:“我毕竟在琅州王氏呆了多年,好歹耳濡目染了些,再加上我修的是入微法,治这些面上看不出来的暗伤自是得心应手。
你伤得也不算深,但下回还是小心些,反噬可轻可重,伤的位置也不一定,这回是伤在肌理,若是伤到脏腑,那就麻烦了。”
“没事没事,寻常人对着凤翎根本连沾都沾不到,只要不是碰上卢烈洲,大约也没别人能叫我反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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