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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哲沉着脸瞪她一眼,警觉地一瞟窗外,低声道,“这里不好多说,总之先上湛罗,等见过那神使再做打算。”
阿兰还想再说,却也知道不便,直憋得满脸通红。
阿哲站起身,拍拍她肩膀便向帐外走去。
她忿忿地咕哝一声,转向阿汀正要抱怨,他却忽然“砰”
地一声摊手摊脚地就地躺倒,打着哈欠道:“上路前别叫我。”
话未落地鼾声已起,只余阿兰呆呆地杵在一边,气也不是怒也不是。
阿哲在外巡视一圈,见众人都聚在远处聊着神使的事,附近除了那几名便服侍从再无旁人。
他放下心,冲几人打个眼色,便自去检查马匹食水,浑然不知远处人群中早有人将他的一举一动瞧得一清二楚。
李烬之半听半猜,大致弄了明白,不曾想竟在无意中听到这等□□,不由暗呼侥幸,眼中掠过一抹微光,低声自语道:“暗通燎人,顾雁迟,你血本无归了。”
他看着那阿哲回进帐篷,便不再耽搁,匆匆回帐写了封书信着侍从带回给王落,接着便留下帐篷行装,一人一马悄悄绕开众人,趁着暮色往东驰去。
夜过中宵,草原上朔风呼啸,掠过面颊又麻又疼,仿佛冰刀刮人。
海布山上却一派暖意。
数万盏小灯在寒风中凛凛颤抖,这里灭掉一盏,那里又亮起一盏,扑扑闪闪地连缀成片,愈漫愈远。
信徒一个挨一个地跪着,虽冻得面红手肿,却丝毫不曾削减口中颂词的虔诚。
海布宫静静浮在这一片念诵声之上,恍如云端之上的神殿。
宫中也弥漫着一片低低的诵经声,漫漫不绝。
不可言说的神秘四处流溢。
整座山上唯有顾雁迟一众下榻的院落是一片寂静。
守在秋往事门前的侍卫瞧瞧时辰,估摸着该加药了,敲了敲门不听回应,料她睡熟,便径自开门进去。
秋往事果然面朝外侧伏在床上,呼吸匀停,睡得正香。
侍卫放下了心,走到她床边唤了两声,见她咕哝着翻了个身却犹是不醒,便取出毒针,撩开被子向她右臂上扎去。
哪知尚未触到肌肤,秋往事却陡地翻身坐起,一把挥开他,叱道:“谁!”
侍卫吓了一跳,被她推得一个踉跄,钢针“叮”
地跌在地上。
他慌忙拔刀后退,正待叫人,却见秋往事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又困顿地躺回床上卷过被子,软软地伸出右手道:“大半夜的也要扎针?快些快些。
下回让你家大人多加些量,一次用足,别三井半夜地搅人睡觉。”
侍卫惊魂未定,喘着粗气怔了半晌,见门外其余侍卫探进头来,方缓缓定下了神,一面持刀指着她,一面慢慢蹲下身拾起钢针,浑身紧绷地走到床前道了声得罪,方小心翼翼地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扎。
待了片刻,见她全无反应,这才放下了心,欠身一礼,舒了口气转身离去。
秋往事听得门外没了动静,方轻轻自左袖底拈出一枚钢针在指间灵活地转着,无声地笑了。
早先杨棹雪第一次以毒针刺中她时,因势子太猛,只来得及扎下,却没来得及将针收回。
她趁后来说话间无人留意,悄悄收起了这枚已经倾尽毒汁的空针,本是想带给王落查验成分,谁知倒派上了另外用场。
方才她故意装作睡中受惊,打掉了侍卫手中的毒针,趁机以自己的空针掉了包。
那侍卫全无察觉,照样扎了针便心安意定,浑然不知这一针早已没有半点效用。
秋往事缓缓动了动右手五指,满意地舒了口气,闭目静静躺着,任由散乱的枢力越来越快地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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