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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孙德柱于某年某月某日,贪墨某款某数,甘珠一一念来,几十条累计下来,并不是小数目。
朱嬷嬷从凳子滑落,双膝跪在地上,头也跟着下垂,“夫人,求求您……”
“嬷嬷不必磕头,我不喜欢人跪。”
雁姬示意甘珠把人扶起。
朱嬷嬷一身老肉沉沉,甘珠大力,竟把人强摁在凳中。
“嬷嬷还要再听吗?甘珠还没有念完。”
雁姬看着朱嬷嬷额头的汗珠渗出,次经眼角、脸颊的皱纹,再从下巴滑落颈项、衣襟,心里却没有同情。
可怜之人比又可恨之处,前一世她看得很多了。
这一世雁姬醒转来,明明是朱嬷嬷的主子,朱嬷嬷却不顾主子病疴,以言语相逼,又有后面许多次挑衅,不管她是有老夫人授意,还是她自己居功自诩,雁姬都不想再留她。
“甘珠,仆从偷盗主人财,当处什么刑罚?”
“流徙三千里。”
朱嬷嬷再次扑通下跪,后牙槽咬得都要碎掉,却不得不哀求,“请夫人高抬贵手。”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雁姬奇怪问道,“我的仆人偷盗我的财产,我为什么要原谅他?”
“老奴让逆子把贪墨的钱财尽数交来……”
“我不缺钱。
我只是不需要有二心的下人。”
“夫人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朱嬷嬷惨笑,“夫人立意让我难过,找了我那逆子下手,您就不怕老夫人……”
“看来嬷嬷是识字的,典故也知道得不少,但显然你还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雁姬自觉并非打断别人说话的人,只是很奇怪,朱嬷嬷已经明白她所指向的不是自个儿子,反而是她自己,就应该知道她平日狐假虎威的做派最为讨厌,怎的现在求饶还是这副样子?是太自以为是,还是太蠢?“你儿子也一样太把自己当回事,贪占主人家的钱财肥自己的腰包,这样的人,将军府是留不得的。”
朱嬷嬷愣住,“夫人的意思是,不把柱子送官?”
“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何况孙管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两位的体面我还是要留的。”
雁姬笑,我是你们一家的主子,但我有自己的价值观,我不打你,我不卖你,属于你正当所得的钱也由你留着,我这样优容,你拿什么来换呢?
最终,朱嬷嬷长磕三个头,主动去向他他拉老夫人请辞,协同她儿子及其他在将军府当差的家人,一起被放了身契,离开将军府自去谋生活了。
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离开将军府这颗大树的庇荫,日子必然没落,就是最大的惩罚了。
他他拉老夫人身边的其他老人,及府中其他体面管事,都未想到雁姬会这样雷厉风行。
孙德柱贪墨是近年才有的事吗?不是。
他之所以有恃无恐,其他人之所以缄默不言,不过是以为雁姬会对朱嬷嬷身后的老夫人退避三舍。
如今雁姬出手把朱嬷嬷一家扫地出门,一府下人忌惮的多,也难免有人有兔死狐悲之感。
老夫人身边的桂嬷嬷,便寻机悄悄地把始末告诉了老夫人。
他他拉老夫人自然惊怒,找来雁姬质问,雁姬点头承认:“下人有二心,将军府留不得这样的人。”
“将军府还缺那点银子?让朱嬷嬷告诫她儿子,改过就是了。”
老夫人皱眉,“朱嬷嬷是我身边的老人,撵了她就是打我的脸,难道你不明白?”
“额娘的脸面自然比一家刁奴贵重许多。
只是那样的刁奴,自愧对额娘的信重,”
雁姬淡道,“所以朱嬷嬷要自赎,我便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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