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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记得,那是一个晨间浓雾重得化不开的早上,金戈铁马,战鼓雷鸣,响彻天地。
两只大军像是两团浓重的黑墨,在一处旷野上,重重相撞。
就像虚谷所说的那样,谁也没想到殷王会上战场,谁也没想到他的身子居然没有在这多年的酒色中被掏空,谁也没有想到,他会有那样高昂的斗志和战力。
他像个真正的王上那样,神色肃穆,手握长刀,墨发飞扬,盖世无双,激励着他的将士们,冲锋陷阵,抵御逆贼。
王轻候依旧矜贵得很,便是这最后一战,他也未上战场,像他这种自诩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气公子,这等粗活儿累活儿,当然是要交给旁人做。
但他走进了江公的房间,对江公说:“江公可有兴趣,与我走一遭神殿?”
江公看着他,笑:“好,便与你走一遭神殿。”
说来,江公与神殿斗了这么久,他倒是没真正踏进神殿过几次。
斗来斗去,斗的不是一座庙宇,不是一座宫殿,斗的是人心,是意志,是信仰,是这些虚无飘渺落不到实处,却又无处不在的东西。
神殿里的人久候二位。
方觉浅换上神枢长袍,那是一件白色的,以红色孔雀眼为纹的,长长的,宽大的,华美的,圣洁的袍子,她的手边放着神枢权杖,古拙又华丽,权杖上面的红色宝石闪耀
着夺止的光芒。
她坐在最高的那把椅子上,下面八神使的椅子空了太多,只剩下虚谷和于若愚,尚还坐着。
当江公与王轻候走进这里时,方觉浅空灵得不似凡人的声音,如同水纹一般,自四周缓缓散去,威严又庄重:“恭候多时,江公。”
“神枢尊者。”
江公看着坐在神枢高座的方觉浅,有种不真切感。
他终于走到了这里,走到了神殿的消亡终点,走到了神枢面前,这一条路,他走了多少年,他都要不记得了,在这一路上,他又埋藏了多少次自己的良心,他也不记得了
。
“王轻候,你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神枢问。
“记得。”
王轻候有抑制不住的悲伤和哀凉,明明方觉浅就坐在那里,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但他却觉得,他怎么也勾不着。
“好,记得就好。”
神枢微笑,望向江公:“江公,你与神殿相争这么多年,可曾真正懂过神殿?”
“尊者是指什么?”
江公突然之间就放松了下来,像是闲谈一般,与方觉浅把酒言欢。
“在你的眼中,神殿是什么?”
“他既仁慈,又残忍,既光明,又阴暗,既得尽上天眷顾,又被上天遗弃。”
江公朗声道:“他得天下百姓叩首供奉,又在天下百姓心中种下恐惧的种子,他授于君王以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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