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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太后心中虽有怨愤,却也不敢公然同圣上作对,便叫宋氏母子搬出自己宫里,去了先前徐侧妃住的地方。
直到这时候,宋氏也没个名分,圣上更是连承安都没有见过。
宫廷之中,圣上的态度便是最为明显的风向标,太后不再庇护,圣上子嗣又是一个接一个的降生,她们母子二人的地位愈发低了起来。
到最后,虽不说是谁都能过去踩一脚,却也没人会高看他们母子。
宋氏到死也没得个名分,受用的也只是正八品采女份例,更不必说死后哀荣。
承安虽是圣上亲子,却连话都不曾同父皇说过,所得份例虽比母亲好些,却也只是享正六品宝林份例,勉强维生罢了。
至于如同其余皇子一般逢年过节得些赏赐,一道往太傅跟前去念书习武,更是想都别想。
他毕竟是天家骨肉,明摆着不会有承继大统的希望,宫中人虽轻看,却也不至于刻意为难。
——备不住,圣上哪一日便想起这个儿子了呢。
如此一来,日子虽过得不甚富足,倒还可以度日。
锦书入宫之前,也曾听闻过这位二皇子的事迹,只是亲眼见到,却也是第一遭。
圣上行事如何,她自是无法点评,此刻见了,也只是轻轻将帷幔放下,别过脸去,望向另一边了。
世间人的苦楚,从没有片刻终止,她又不是菩萨,哪里能事事皆帮。
贵气而富丽的鸾驾远去,秀娘随之起身,啧啧称羡道:“此前我也见过贤妃鸾驾,已然觉得不俗,今日见了贵妃依仗,才知一山还有一山高呢。”
“蠢,”
秀娘身边的宫人回头看她,有些不易察觉的鄙薄:“圣上爱重贵妃娘娘,连鸾车上的金色,都是唯有皇后方才可用的正色,哪里是贤妃可比的。”
秀娘被她说的脸微红,不欲生事,只拉着承安的手,讷讷道:“是么……”
“算了,同她说什么呢,”
那宫人的同伴唤她:“姑姑还等着呢,可别误了时辰。”
“也是,理她做什么。”
那宫人笑嘻嘻的说了一句,扫过承安平静而黑沉的眼睛,心中不觉一寒,随即去看秀娘谦卑笑着的脸,才觉好些。
摇头失笑,她只当是自己多心,与同伴一道走了。
秀娘有些难堪,但每隔几日便会遇见这种事,倒是看得淡了:“我们走吧。”
她看向承安,低声道:“天色有些暗了,再不回去,怕是会误了晚膳呢。”
承安面色淡淡,点头应了,便同她一道往回宫的路走。
那条路很长,风也很冷,夕阳惨淡的投下,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
很忽然的,承安转过头,去看方才还很喧嚣的井巷。
秀娘骇了一跳,随之回头,却只看见空荡荡的一条巷,偶然间有成双的宫人内侍匆匆经过,并无其他。
“怎么了?”
她这样问。
“没什么,”
承安转过头去,语气漠然:“只是忽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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