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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想把姚千里的脸擦干净,天宗帝使劲的去抹姚千里的脸,却不料反倒将那血水晕开,姚千里的脸便就变得愈发狼狈,若是谁没个准备乍一看,怕是都要被这几乎狰狞的模样吓到。
姚千里从他靠近就开始瑟瑟发抖,至此终于再也忍受不了,卯足了劲一把将他推开,而后自己也向后仰倒。
便是此时,有人破门而入。
姚千里还没能回过神来,便见有一个华丽的人影闪到了眼前,一面惊呼,一面扑到了天宗帝的身上,“圣上这是怎么了,圣上可安好,臣妾去传太医!”
之后又有内侍宫女窜了进来,跪了一地,“皇上饶命,昭仪娘娘听到了声响,顾不得奴才阻拦就冲了进来。”
那边厢的昭仪娘娘已经哭得梨花带雨,“圣上的手伤了,传太医,快传太医!”
天宗帝一言不发,任由这近日里很是得宠的丁昭仪将自己扶到了椅子上坐着,又拿出丝绢儿来给他擦拭。
姚千里忽然觉得好笑,也自己爬了起来,将嵌到手心里的碎瓷渣胡乱拔了出来,而后又端正跪好,“臣妇万死,请圣上治罪。”
丁昭仪好像才发现还有这么个人在,闻声细细盯了姚千里半晌,又看天宗帝没有多大反应,便忽而站起了身走到姚千里跟前,甩手就是一巴掌,“下作东西,连圣上也敢冲撞,长了狗胆不成!”
姚千里一时不察,被这重重的一巴掌打得歪倒在一边,一只手又撑到了那碎瓷渣当中去,混着之前的伤口,很快便就有血晕染了那净白的瓷片。
姚千里只不过做了寻常妇人装扮,并看不出身份,丁昭仪便料定她是没什么背景,而且又想到方才天宗帝竟是与她单独的留在了这屋子里,自己还因此被内侍阻在了外头,女人心头的妒火最是骇人,丁昭仪看着姚千里那张即便是放在后宫里也很是出挑的脸,心中却莫名生出几分熟悉之感,却只道这女子定然已经不是第一回来这宫里,不由怒意更甚,口中又骂了一声,便又要再打,可是方方扬起了手,手腕便被从后头捉住,天宗帝的声音从背后森森传来:“滚出去。”
丁昭仪愕然,还没来得及去看天宗帝的脸色便就被摔倒在地,“滚出去。”
那森冷的声音吓得丁昭仪连哭都忘了,便怔怔的望着天宗帝将她扔掉之后连看都没看一眼,就俯身凑到了那女子跟前,不顾满地碎瓷,也不顾自己身份,单膝跪在地上,将那女子轻轻扶了起来,“袖儿摔疼了没有?”
姚千里一把将天宗帝拨开,膝盖往后挪了两步,又再磕头,“臣妇罪该万死,不求圣上恕罪。”
明明告罪的是姚千里,可是天宗帝却好像比她更害怕,只连忙又去扶她,“袖儿,是我错了我不该,方才那些话只是些混话,你莫要,莫要放在心上。”
姚千里闻此言一滞,而后却去看了看正呆呆的看着他们的丁昭仪,勾起了嘴角一笑,“圣上金口玉言,说的话从来都是对的。”
天宗帝不由自主的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却好像突然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走过去将丁昭仪扯了过来,邀功似的对姚千里道:“袖儿,你看,你看她,她的眉眼间与你有三分相像,我便就愿意宠着她,只是像了这么几分,我便将她宠上了天。”
姚千里只是看了丁昭仪一眼,便又再将头磕在了地上,却是连话都不愿意说了。
天宗帝拿手去抓姚千里,“不过她不及袖儿,比袖儿差得远了,我从今日起便再不见她了,她方才打你的那一巴掌我会命人十倍打回来,袖儿,袖儿。”
这些都是皇帝后宫的事情,姚千里一点也不想干涉,便只当做没听到一般,依旧巍然不动的跪着。
却听得那丁昭仪忽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不——”
“不是的,不是的圣上,圣上说过要宠臣妾一辈子,圣上说臣妾的眼睛就像碧湖里的水,圣上一辈子也看不够!”
丁昭仪越说越是急迫,脸上的泪水也愈发横流,花了精致的妆,“臣妾知错了,圣上不要不见臣妾,臣妾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天宗帝冲着跪在地上发抖的内侍喊:“将她弄走,弄得远些,滚,快滚!”
丁昭仪哭得愈发撕心裂肺,可天宗帝却连眼神都不再给她,两个内侍见皇帝正在盛怒之下,自然也不敢有半分耽搁,麻利的将丁昭仪半拖半架着带出去了。
天宗帝好像高兴了些,又凑到了姚千里跟前去。
“袖儿,她走了。”
如果说之前天宗帝那番咄咄逼人的话只是让她难堪,那这时候姚千里已经是在害怕了,现在的天宗帝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帝王该有的样子,甚而不像是个正常人,听到门又被关上的声音,姚千里一颤,甚至觉得,像刚才那样被丁昭仪骂着扇巴掌也好过这样单独对着眼前的这位帝王。
现下已经是夏末的时候,可是天气依旧是热,乡野里依旧还有不少干农活的男人热的打了赤膊,只是在都城里头,这样的情形却是不多见的,这里的人都太气派太涵养,怎么能那样形骸放浪,便是有原本放浪的,可是不放浪的却太多,慢慢也被养得不放浪了,如此,堂堂都城,自然是一派或儒雅或庄严的风貌。
姚千里之前在小喜子村的时候,自己家里虽然无有田地,可是却也没少看别人家里干农活,那时候天还没亮透便听得悉悉的村人动作声,日落又见得一家一家的说笑着回来,男人身上晒得黑亮黑亮的,虽然撒了一路的汗水,却也是踏了一地的笑声。
来到这都城以后,姚千里也是在盛夏里出过门的,却见得路上的人个个都捂得严严实实,连孩童都装扮的一派严谨,便是那个时候,姚千里确定了自己一点也不喜欢这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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