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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路小跑穿过庭院,不顾几个修剪花草的丫鬟们的异样眼光,连自偏院走来的陆霄的声声呼喊都没听入耳中,自顾自地,径直奔出了大门。
又紧跑了几步,她才停下来,喘息了一刻,方缓缓回头望向来时的路。
她如做贼心虚般,底气不足,只能在没人看见的时候,才有勇气偷偷地回头看一眼自己想看又不敢看的东西。
她看到了沈云珩。
他站在大门口,孑然一人,头顶上是“成王府”
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镀了黄金,在上好的紫檀木为底框的牌匾上,恰巧渗入一丝阳光,仿若旭日初升,光芒大盛。
他披了件雪白狐裘,在那道浑然天成的金光中,纤尘不染,如同画中仙人。
她一眼看到了他。
一时间,脑中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至,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脚、连同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茫然间,遥遥向他挤出一个微笑。
却在下一刻,但见他已经翩然飞来,落在面前。
他飞起来的样子特别好看,雪白的长袍高高扬起,连同他的一头乌黑长发也高高扬起,黑白分明,像是天外谪仙。
诀别将至,前日种种,今夕何夕,与君相离。
先前她一直愤恨与他对自己隐瞒身份,可她又何尝不是隐瞒着他?!
面对她的气恼,他曾百般讨好请求她的原谅,而她又哪里因为自己对他的欺骗心生歉疚过?
好吧,她终于幡然,她原是恃宠而骄——恃着他的宠,反过来对待他时百般骄横。
顿悟,总是在诀别之时姗姗来迟。
“我也骗了你,我并非乡野出身,我是梁国人……”
她变得异常平静,眉眼弯弯地笑着,“我的父亲是如今的大梁车骑将军李平岳,十年前我身染重病,得遇师父所救,便随他至今,此番父亲接我回去,我不知……”
“我送你的玉佩,还带着吗?”
他忽地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她稍稍一愣,自腰间荷包里掏出来:“可是这个?”
以为他是想索回,“还给你。”
他摇头,将那枚玉佩重握在她手心:“回来以后,拿着它,去重瑞阁,找方子敬,他会告诉我。”
她苦涩一笑,回来?难道他不知道,她这一去,很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么?
她想知道自己的命运被父亲做了怎样的抵押,她不甘心这一辈子都这样由他牵制。
当她仅存的一分安宁也被打破,当她最后的容身之所也被摧毁,当她远走了十年都没能逃脱掉他的魔掌……她一定要回去,回去看看自己究竟欠了他什么,劳费他这般穷心竭力地向她追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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