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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安静的马家祠堂再次喧闹了起来,纸扎店的伙计们和马家的仆人在祠堂里忙忙活活,摆桌椅,送纸人,擦牌位,很是热闹。
喧闹中,马家六爷的遗体就停在马家祠堂的正中间,寿服是一身前朝无品级的官服,身上盖着一块白布,头上贴着二叔公画的符纸,嘴里含着几枚铜钱。
住在镇上的马家族人此刻也都三三两两的前来祭拜。
马家镇以马家为名,家大业大,镇子里的人多多少少都带着些亲戚关系,所以不等灵堂布置好,马家的族人就已经前来祭拜。
从开始灵堂布置,插不上手的朱长寿就蹲在角落里好奇的看着热闹的灵堂。
上辈子他也参加过不少白事,记忆里瞻仰遗体的环节一般都在最后,可马家从搭设灵堂开始就将马六的遗体摆了出来。
不但如此,遗体就罩着一块遮不住全身的白布,没棺材,而且遗体的头上还贴了张朱砂黄纸符,除了在影视剧里看见过,他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马家的灵堂也挺有意思的,明明是死了人的白事,却要比结婚还热闹,各色人等川流不息,就连孩子也都被大人领过来溜达溜达。
也不知是不是能吃上几天流水席的缘故,凡是来瞻仰遗体的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一点哀悼的感觉都没有,马家的人也不生气。
现场除了几个雇来的孝子贤孙敬业的干嚎外,竟然连一个哭的人都没有。
马家是镇上的大户人家,丧事也弄得很隆重,纸钱、纸人、纸马、纸房准备了许多,此刻满满登登的堆放在马家的灵堂周边。
镇里大大小小的商铺虽然没来人,但也都是那么个意思的送来了挽联,花圈。
纸扎店雇佣的十多位孝子贤孙披麻戴孝的跪坐在灵堂前,也不知道癞痢头从哪找的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有,看着倒是像那么一回事。
不过这些人都是纸扎店雇的老手,大大小小参加过不少的白事,非常会利用碎片时间。
每当有人来祭拜的时候就跪下烧点纸,扯脖子干嚎两声,再抹抹不存在的眼泪。
没人来的时候,几个人想相互依靠的瘫坐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着马家的家长里短,时不时的还悄悄的偷笑几声。
祠堂里对着遗体的方向摆了供桌,上面放了不少的贡品。
明明是道家传人的二叔公,却找了佛家来做法事。
一个老和尚披着袈裟带着法帽哼哼唧唧的唱着词,十几个稍显年轻的和尚叮叮咣咣的敲着木鱼之类的法器。
主持法式的老和尚有些贼眉鼠眼,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便会伸头打量马六的遗体。
有时也会偷偷的从身后拿起了卷烟美美的吸上一口,再拿起木鱼随便的敲几下,念叨几声。
不过他嘴里哼唧的既不是道家的往生咒,也不是佛家的华严经。
朱长寿也是听了好久才听清这货唱的是什么。
“一声锣鼓啊响叮当,请来天地玉面皇。
东海哪吒我也不用怕,最怕年轻守空房!”
唱完了词,老和尚便会放下手中木鱼,从桌面上的盆里抓起一把糯米洒向周围:“啊……桥归桥路归路,衣服归当铺!
嗯……啊……呵……几十年了,这词我怎么就是记不住……”
老和尚嘴里说的有些不着四六,不过他唱的词比较模糊,还带着抑扬顿挫,周围的人也不怎关心。
“当……当……当……当当当!”
可能忙活了一下午,一位稍显年轻的和尚有些累了,敲木鱼的频率开始乱了起来。
老和尚随手拿起身前的供饼砸了过去,瞪着被惊醒的和尚小声说道:“后生仔,我在这行混了几十年,靠的就是敬业!
你这小子才入行几年,怎么就胡混起来!
敬业些,打好一点呀!
要不然下次我可不敢带你们出来混饭吃了!”
说完了话,老和尚眯起了眼睛,手里攥着佛珠,又开始了胡言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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