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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年,村里开始传闲话。
王婶说古家茶行早就在苏州立了门户,少东家娶的是杭州知府的千金;张媒婆拍着大腿笑,说那等走南闯北的茶商,怎会回来娶个只会绣花的村姑?阿阮只是低头绣帕子,针脚比从前更密了,密得能藏住眼底的泪。
第九年深秋,老槐树的叶子落得早。
阿阮裹着古茗走前送她的灰布斗篷,蹲在树下捡落在地的槐荚。
风卷着枯叶打在脸上,她突然觉得心口发闷,伸手去按,指尖沾了湿腻的温热——是血。
"
古茗哥哥,"
她对着树洞轻声说,"
我好像等不到你回来了。
"
第二日,阿阮没再起来。
她最后一口气吐在老槐树下,手里还攥着半块没绣完的帕子,上面的并蒂莲只绣了一半花瓣。
村人把她葬在槐树下。
出殡那天,老槐树的枝叶突然簌簌乱颤,像是有人在枝头哭。
送葬的队伍走过时,几个老人抹着眼泪说:"
这树怕是要成精了,你们瞧那枝桠,多像姑娘垂落的发。
"
时光是最无情的刻刀。
二十年后,当年的青石板路磨得发亮,老槐树的枝干粗得要三个壮汉合抱。
它的叶子比寻常槐树更绿,春末开的花却格外艳,是那种带着血丝的红,像浸过谁的眼泪。
古茗就是在这年春末回来的。
他骑一匹瘦马,穿一件洗得发白的青衫,腰间的茶饼匣子还在,却被岁月磨去了漆色。
村口的老槐树下,他勒住马,望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象——当年总蹲在这里等他的小丫头,如今该是儿孙绕膝的模样了吧?
"
请问,"
他跳下马,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风箱,"
二十年前住在村东头的阿阮姑娘,如今可在?"
砍柴的老周头放下扁担,眯眼打量他:"
你是......古家茶行的少东家?"
古茗点头,喉结动了动:"
我回来找她。
"
老周头叹了口气,指了指老槐树:"
阿阮姑娘没等到那一天。
她走的时候,说要守着老槐树等你。
后来啊,这树就奇了——每年春末开的花,花瓣都红得像血,风一吹,就往村西头飘。
"
古茗踉跄着扑到树前。
树干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字迹,是他当年用小刀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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