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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车在颠簸中行驶了数个小时,最终停在一处山坳里。
推开车门的瞬间,浓稠的黑暗扑面而来,连星光仿佛都被吞噬殆尽。
走下车的时候,我看到一堆堆黑色的“小山丘”
,原来是挖煤的地方,那就是煤矿了。
早听说过煤矿,都说煤矿工人工资很高,因此我特别高兴。
安徽大叔说因为我个子高,不会有人盘问我的年龄,我真是太庆幸了。
我提着烂布袋走进属于自己的窝棚时,心里很感谢安徽大叔。
离别时留了联系方式,我说等领了工资,一定请他吃大肉包子。
当时他倚着车门抽烟的模样,在我的记忆里永远清晰,他的笑容这时候想起感觉真的太恐怖了。
培训三日后,我下了矿井。
三百米深的巷道像巨兽的食道,安全帽的照明灯是唯一的光源。
潮湿的岩壁渗着黑水,运输车在轨道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在机械的抡镐动作中,我十分开心,这比烈日下爆汗要强一万倍,毕竟我成了自由的工人阶级,我的生活充满着希望。
怀着激动的心情干了二十多天,发工资的日子渐渐来临。
然而这天深里,上铺老李的梦话把我吓出一身汗。
"
他们真的打,打死就埋了.....我不想死在这里……救命……"
他在说什么?
我裹着棉被发抖,十二年的人生经历虽显稚嫩,但直觉告诉我:
老李白天小心谨慎的眼神证明,他心中有事,也许同样的危险正在和我做伴。
因为我突然记起昨日清晨,矿长办公室外传来保安殴打一个大哥哥的声音。
大哥哥在破口大骂,令人费解的话语和夜里老李的梦话意思相同。
矿区周边令人费解的景象就好解释了,虎狼一样的保安提着胶皮棍在来回逡巡。
又不是监狱,巡逻啥呢?
大哥哥是逃跑时被抓回来的。
蜷缩在散发着霉味被窝里,我这才意识到自己错信了那个安徽大叔。
他口中的高工资,好待遇不过是引诱羔羊踏入陷阱的诱饵。
这是个黑煤窑。
果然不出所料,一个月时间到了,所谓的高工资一分钱都没有见到。
理由是要先扣三个月,年底一次性发放。
理由冠冕堂皇,但是每日的饭食比起二妈的猪食一点也不强。
除了我这个从小干活不会偷懒的二愣子,稍微偷懒的哥哥,叔叔们,挨的不是皮鞭就是棍。
我完了。
我就这样完了?
我心里极其堵得慌,我虽然是草一样的人,但我还是想活着。
我不安心,
我不安心,
我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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