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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风云诡变。
黎嘉骏人还在破庙里躺着,天没亮,漆黑中只听到外面人叫马嘶,火把的亮光在破庙里晃来晃去,极热闹……也显得她这儿极凄凉……
等到了早上,几个受了轻伤在这儿的难民也都走了,她孤零零一个人躺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想出去又站不起来,外面的人似乎都走了,军队都撤的干净,她开始后悔委托那个姓齐的女医生去帮她打听大公报的事儿,要不然也不至于现在这个悲惨的独自倒在破庙里。
可没一会儿她又庆幸起来,至少这时候就没人看到她一个人缩在那抽抽搭搭的。
她忽然想家了,特别想。
这两日血雨腥风,睁眼闭眼脑子里全是枪声炮声轰炸声,呼吸间也全是硝烟味,一刻都没有平息的时候,特别是当左右无人时,那轰隆隆的声音贯彻脑海,让她简直要崩溃。
身心俱疲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感觉了,身心俱碎还差不多。
她就这么躺着尸,嘤嘤嘤的等来了齐医生,齐医生换了便装,带了一个男人来,是她丈夫,她让男人背起她,直接小跑着就往外去了。
“怎么了?”
黎嘉骏眼睛还红的,被紧张的不行。
“报社那儿人都撤走了。”
小齐医生在旁边扶着,气喘吁吁的,“听说大多都是昨晚跟着军队撤的,天津今天也炸起来了,不能去。”
“……”
黎嘉骏设想过自己会不会被一个人留下,却没想到这种可能性居然成真了,她觉得冷飕飕的,看着身·下男人不是很宽厚的背,她艰难的开口,“我,我在南锣鼓巷有个宅子……如果可以……”
“先去我家。”
小齐医生二话不说,还瞪她一眼,“矫情。”
矫情的黎嘉骏不再开口,她觉得腿上黏黏的,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那个,我血是不是糊了您一裤子?”
小齐医生的丈夫呼哧呼哧跑着:“没事儿,男人偶尔也可以有这么几天!”
“噗!”
黎嘉骏的喷笑声中,小齐医生一个如来神掌呼了过去:“累得半死也管不住你的嘴!”
黎嘉骏觉得这个小齐先生颇为豪放,忍不住问:“您俩都是学医的?”
“算是吧。”
小齐医生在一边跑着,“他是兽医。”
“……”
“话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二十九军的都撤了?”
黎嘉骏问。
“所以说要赶紧走呢。”
小齐医生也很疑惑,“昨晚是着急慌忙的撤了,可宋主席偏还把主席的位置让给了张将军,他们一起撤不好吗,非得留一个?”
黎嘉骏现在对张自忠的心情很复杂,她不愿意多想,只能问:“张将军是要留下抵抗吗?”
“兵都没几个抵抗啥?”
小齐先生微微站立了一会儿歇息,“上头那些事儿我们也别瞎猜,先快回家,这街面儿都没人了,瘆的慌。”
说的真是,北平城平时多热闹一地方,任何时候都有人来来去去,可此时赫然成了一座空城,他们可以从很多门缝中看到谨慎忧虑的眼睛,愣是没人出来一步。
“不是说还有很多难民吗?”
“有亲戚的就躲着了,没亲戚的就得继续走,要不然这儿快被日本人占了,还留在这儿风餐露宿,岂不是等死?”
小齐医生叹气,“我们估摸着也要走,只是现下不知往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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