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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者黑嫫的铜哨声音,一名手下闪电般割开盐包,粗粝的岩盐颗粒簌簌倾泻。
盐粒坠地的脆响让象群瞳孔骤缩——这是比火铳更古老的契约语言。
清末盐税重压下,马帮私藏的岩盐往往比货物更珍贵,而滇南象群早被殖民者的围猎逼得退入深山,盐渍苔藓成了它们延续血脉的命脉。
母象用鼻尖卷起岩盐,幼崽们疯狂舔舐。
独眼公象的独眼里泛起浑浊水光,断尾缓缓垂落。
者黑嫫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呓语:“盐能通灵,山神吃盐不食人。”
她示意众人卸下半袋粗盐,却在独眼公象转身时瞥见它额间白斑——那根本不是鬼画符,而是被火铳铅弹灼出的伤疤。
象群消失在鸣鹫梁子的密林时,驮队正蹲在盐渍地上捡拾散落的铜钱。
小队长突然指着象踪惊叫:“生哥!
这脚印……往北边去了!”
众人望去,湿润的河滩上,象群的足迹竟与马帮蹄印诡异地重叠,仿佛某种古老的山道正在被重新丈量。
暮色四合时,众人围坐在篝火边,嚼着掺盐的苦荞粑粑。
一名叫老刀的马脚子摩挲着刀柄的铜钱,说起百年前清军剿杀象群的旧事:“他们用铁蒺藜逼象群跳崖,可那独眼公象偏生用獠牙勾住岩缝……最后整座山崖都叫象血染红了”
。
当最后一缕天光沉入哀牢山褶皱时,今天的探哨发现驮盐的驮架被象鼻蹭出了凹痕,盐粒渗入木纹,竟在月光下凝成半透明的象形图腾。
他们不敢声张,只是将铜钱塞进驮架缝隙——这是滇南马帮百年的暗语:盐与象,皆不可言说。
王月生往火堆里添了把野蕨,忽见火焰中浮现象影——仿佛是2021年春夏时,cctV实况转播过的一群亚洲象从西双版纳一路向北迁徙的画面。
王月生当晚在后世查到1900年期间估计云南幸存的大象不足百头。
不知道2021年电视转播里的那些大象是否是今天白天看到的大象的后代。
马队歇脚的彝家垛木房隐于鸣鹫山麓,房梁以松木交错叠筑,缝隙间漏下零星月光。
火塘中松脂燃烧的噼啪声与屋外山风呼啸交织,马帮汉子们围坐取暖,卸下的驮架堆在墙角,散发着盐茶与皮革的混浊气息。
突然,房主老彝人压低嗓音,说起汉商以官府丈量田亩为由,强占山腰河谷的彝田改种鸦片,土壤被铁犁翻出刺目的焦黑色。
头人阿兹木呷的垛木房是寨中最高的那座。
雕花木门上嵌着虎头铜环,檐下挂满晒干的草药,却不见半片鸦片膏的暗黄碎屑。
“汉人的烟枪,点着的是我们彝家的骨头!”
阿兹木呷的银质项圈随着话语叮当震颤。
他往火塘里掷进一把晒干的苦蒿,青烟腾起间,火光照亮墙上挂着的祖传猎刀——刀柄刻着“南诏祭司”
四个古彝文,此刻却沾着暗褐色的血痂。
头人阿兹木呷的使者深夜叩门,腰间银鞘长刀与兽牙挂饰叮当作响。
他带来口信:汉商勾结洋人,毁去世代耕种的荞麦地,播撒罂粟籽时甚至用石灰圈地,驱赶彝民如驱牲畜。
阿兹木呷已召集九支家丁,誓言"
血染烟田"
,火把映红的山崖上,毕摩正以鸡骨卜算战事吉凶。
王月生想起白日途经的烟田:汉商雇傈僳族枪手巡逻,新筑的土碉楼架着德造步枪,田埂间弥漫着甜腻的罂粟花香。
有队员嘀咕早年拉练时见过彝人用鸦片换英制雷管,如今局势恐难善了。
众人沉默中,远处传来毕摩诵经声,如鸦群掠过夜空。
子夜时分,马队被密集的铜锣声惊醒。
寨墙外的箐谷里,三百多个彝家汉子举着火把列阵,妇女们敲打羊皮鼓,声浪震得垛木房簌簌落灰。
阿兹木呷将猎刀插进腰间麻布裤,转身对者黑嫫低语:“明早你们走西坡小道,那条路能绕过汛兵的税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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