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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然是能确定我不会在皇后手中吃亏,却料不到最后在刘澈手中吃了亏吧……
我只道我那皇叔,整日只沉湎在对我亡母的回忆中,放任朝纲落入王氏之手,没料到他终究还是留了最后一手,这一子,他埋了十年。
皇叔说:“知子莫若父,澈儿他像极了我,他做什么,如何能瞒得过我。
我所有儿子里,只有他有能力坐稳这个江山。
只是当时的他太弱,若太早出头,会被王氏全力扼杀,只能暗中茁壮。”
那时还没有我,他只想着在儿子里找一个最合适的人,为他颠覆王氏的只手遮天。
王党专政,清党是群读书人,整日只会说些没用的大道理,却有不容忽视的舆论引导力量——有时候人言可畏,可杀人。
皇叔需要一个人,一个弯得下腰,直得起脊梁的人,能够在两党之间寻得微妙平衡,既不锋芒毕露,也不碌碌无为,能够两面逢源,两不得罪,成为双方争取的对象,在王权制衡的狭缝中,逐渐茁壮。
韩歆太正直,墨惟难为用,只有沈东篱,只有沈东篱……
师傅总说,我把他想象得太过美好。
其实他做的多数事,我都能理解,他有不得已,有为之可以抛头颅洒热血的使命和责任,这朝廷上下百千人,查下去,有哪个是真正干净的?只要心中无垢,我不在乎他满手鲜血,本来皇权的祭坛,就少不了鲜血枯骨。
可就如我对他说的:你做别人做了什么,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对我的好……
还有你对我的欺骗。
那一天,雨还在下,所有人都去了太庙,我坐在六王府的石阶上,听着风吹雨。
唐思从墙外翻了进来,直接把我扑在地上。
“怎么了?”
他撩起我耳边的长发,“看上去无精打采?”
我抱着他的脖子,许久之后,终于找到了焦距。
“唐思,你和陶清在一起,对不对?”
他面上表情僵了一下,有些不自在道:“你都知道了?”
“我随口猜的。”
干笑两声,“你们,见过我师傅了?”
他移开了眼,轻轻点了个头。
难怪啊……
其实便是我没有进宫,刘澈也会救师傅,因为他本来就是先帝留给刘澈的一把刀——一把宰天下之利刃,这一刀,倾国倾城啊……
太庙之上,他近十年的暗中经营终于浮出了水面,王氏一族的罪孽,罄竹难书,证据确凿,日日陪在他身边的我都不知道他是何时搜罗到那么多罪证,包括了杀害女帝之后“刘玉”
,毒害先帝,密谋造反……这些罪,便是诛十次九族也不够。
若兵权还在王氏手中,他们倒还不是十分害怕,可惜,下一刻便被徐白两人带兵重重包围了,那些个将军倒是有兵,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刘澈够狠,直接血溅太庙,当下斩了十几个首脑人物,搬出的先帝遗旨上,明明白白写着——传位六皇子刘澈。
王皇后大概那时候才知道,那个枕边人,她从未真正看清楚过。
我又何尝不是。
唐思要带我走,我轻轻摇头,拒绝了。
“我还有些事没办完,你等等我。”
他神色凝重地看着我:“我等,你就会来吗?”
我垂下眼睑,给不了他肯定答复。
他低下头来,轻啄我的唇瓣。
“自打回了帝都,便不曾见你开心笑过,以前的李莹玉哪里去了?”
我仰头看他,伸了手搂住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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