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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里静悄悄的,连虫鸣都消失了,只有风吹过干枯玉米秆发出的呜呜咽咽,像女人在哭。
紧绷的神经非但没有松弛,反而在这反常的寂静里越勒越紧。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第三天傍晚,他终于扛不住身体沉重的疲惫,眼皮像坠了铅块,意识在惊惧的漩涡边缘沉浮,最终滑入了无梦的黑暗。
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窗外刺目的阳光让他恍惚了片刻,随即,昨夜那彻底的死寂带来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几乎是踉跄着冲出屋门,直奔屋后那片祖田。
阳光炽烈,晒得土地发白。
田里空荡荡的,那架诡异的铁犁静静地停在田埂边,沾满了褐色的干泥,像一头蛰伏的、疲惫的巨兽,收敛了夜间的狰狞。
王守田的目光急切地扫过犁铧最后掘进的那片区域——靠近老榆树根的地方。
前几晚被翻开的泥土已经半干,颜色深褐,并无异样。
他长长地、劫后余生般吐出一口浊气,僵硬的肩膀垮塌下来。
果然是累昏头了,眼花了?或者真是哪个缺德的家伙搞的恶作剧,玩够了就收手了?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想咧开一个笑容,却只牵动了脸上紧绷的肌肉。
他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榆树下那片新翻的土地旁,下意识地弯腰,想抓一把土在手里碾一碾,确认一下这该死的“噩梦”
是否真的过去了。
手指刚触碰到泥土表面那层薄薄的干壳,动作却猛地僵住了。
一股极其微弱、却又异常刺鼻的铁锈味,混在浓重的土腥气里,顽固地钻进了他的鼻腔。
不是土腥。
是血。
干涸的、陈腐的血的气味。
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随即疯狂地擂动起来,撞得他胸腔生疼。
王守田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无形的针狠狠刺了一下。
他猛地蹲下身,顾不得指甲缝里塞满泥土,双手像着了魔似的,疯狂地刨挖起犁铧最后掘过的那片泥土。
干燥的土块被扒开,底下是颜色更深的、带着湿气的泥土。
那刺鼻的铁锈味越来越浓,浓得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指尖突然碰到一点异样的粘腻。
他动作一滞,颤抖着缩回手。
借着刺目的阳光,他看到指甲缝里,嵌着一抹极暗、极沉的红褐色污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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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幻觉!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困兽般的低吼,更加疯狂地刨挖起来,泥土飞溅。
很快,在犁铧掘出的沟壑尽头,大约一尺见方的泥土被彻底翻开。
在那片被翻搅过的、颜色格外暗沉的湿泥表层,赫然显露出几个巨大的、歪歪扭扭的字迹!
那字像是用最粘稠、最污浊的血浆,混合着地底深处的泥浆写就的,笔画虬结盘绕,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恶意和诅咒。
三个字,每一个都像一张咧开的、无声狞笑的嘴:
**“该还了”
**
王守田像被一道无形的雷霆狠狠劈中,脑子里“嗡”
的一声巨响,瞬间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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