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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像野兽磨牙。
最后一线天光被隔绝,奶奶,连同那件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寿衣,被彻底封进了那片狭小、永恒的黑暗里。
……
夜,深得像墨。
前半夜帮忙守灵的村邻们陆续熬不住,各自回家歇息了。
空荡荡的堂屋里只剩下我和爷爷。
白惨惨的蜡烛烧得只剩短短一截,烛泪堆叠如坟。
两根引魂香细长的青烟笔直地上升,在凝滞的空气中纹丝不动。
空气冰冷粘稠,吸进肺里都带着一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香烛纸钱味和棺木油漆的混合气息。
爷爷裹着一件破旧的棉袄,蜷在角落的一张破藤椅里,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发出沉重而断续的鼾声。
我裹紧了身上的旧棉衣,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寒意是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
眼睛又涩又痛,却不敢闭上。
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屋子中央那口黑沉沉的棺材。
烛光在它厚重的漆面上跳跃,流淌,像一层诡异流动的油脂。
时间仿佛凝固了。
死寂。
就在我的意识也开始被疲惫和寒冷拖向混沌边缘时——
一个极其细微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穿透了死寂。
“嚓…嚓…嚓…”
像是粗粝的砂纸在缓慢地、极其耐心地打磨着木头。
又像是什么厚实的布料,在极其紧窄的空间里,被一点点、一点点地,强行拉扯、摩擦。
声音的来源,正是那口黑沉沉的棺材内部!
我的身体瞬间绷紧,每一根神经都像被冰冻的琴弦,骤然拉直!
耳朵不由自主地竖起来,拼命捕捉着黑暗中那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摩擦声。
“嚓…嚓…嚓…”
它持续着,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规律和耐心,不疾不徐。
像一只冰冷的手,在黑暗中摸索着棺壁;又像是什么东西,在寿衣厚重的布料下……缓缓地移动、调整着姿势?
爷爷的鼾声不知何时停了。
他蜷在藤椅里的身体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醒。
“嚓…嚓…嚓…”
声音似乎…更清晰了一点?离棺盖更近了?
一股冰冷的麻意从尾椎骨猛地窜起,瞬间爬满整个头皮,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疯狂地撞击着肋骨,擂鼓般的巨响几乎要冲破耳膜。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被堂屋里的阴风一吹,刺骨的寒。
我的眼睛死死地、无法控制地钉在那口黑漆漆的棺材上,仿佛要将它看穿。
那声音如同带着倒钩的毒刺,死死勾住了我的魂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摇摇欲坠的理智。
奶奶…奶奶在里面…穿着那件针脚自己会变密的寿衣……
“别让风灌进来…冷…骨头缝里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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