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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好吃不到哪里去,馄饨皮子在汤里泡得烂烂的。
凌田闻见味道,葱花、紫菜、虾皮、麻油,却觉得很香。
她这时候不挂水了,但两边肘弯留置针还在,不太好弯曲,只能让母亲喂。
馄饨挺烫,凌捷做事一向周到,早就想到了,跟食堂阿姨多要了一只一次性塑料餐盒,用勺子一只只捞出来,在空餐盒里中转,等放凉了些,再送到她嘴里。
凌田一只接一只地吃,不记得多久没有过这种吃饭很香的感觉了。
凌捷给她擦擦嘴,忽然笑了,看着她说:“是不是像小时候一样?”
凌田也笑,点点头。
凌捷这个人,聪明,高效,但没什么耐心,是很典型的那种对孩子高标准严要求的母亲。
要是孩子争气,便是虎妈无犬女,只可惜碰上了凌田,又菜又脆,屁大一点事就能哭半天,小时候还能被大人托着拉着不输在起跑线上,长大到青春期,有了自己的主意,母女俩没少为了她的学习成绩和生活习惯闹矛盾。
也只有在她生病的时候,凌捷才会对她特别好,没有要求的那种好法。
恰如此刻。
凌田不知该作何感想,她既喜欢,又不喜欢这样。
喜欢是因为真的想起小时候,不喜欢也是因为这种喜欢的感觉,让她一直以来计划的独立生活像是个笑话。
汤阿姨在旁边看到她吃馄饨,开腔说:“小姑娘测出来血糖这么高,最好不要给她吃细粮了呀。”
凌捷说:“医生说可以吃的。”
汤阿姨说:“不对吧,医生让我吃粗粮,这样血糖控制得好,吃点降糖的药就可以了,不用打胰岛素。”
1542床又开口,说:“阿姨,病情不一样的。”
汤阿姨说:“怎么不一样,这边几间都是糖尿病病房,不都是糖尿病嘛。”
1542说:“一型跟二型不一样。”
凌捷也把已经说过的话换一种方式重复了一遍:“医生说,我们还要做个检查才能分型。”
汤阿姨“哦”
了声,显然保留意见,隔了会儿又嘀咕:“我听护工讲,此地的管床医生其实还是那个叫什么,对了,规培,规培的学生。
叫我吃粗粮的那个是主任,这里礼拜一大查房,你们到时候还是问问清楚比较好……”
凌田听着,不知是身体尚未恢复,还是心里没底,馄饨吃了一半,吃不下了。
凌捷站在床边,把剩下的一半吃完,收拾了碗筷。
她仍旧没有跟凌田讨论病情,原本暗暗希望可以治愈,但越是查资料越发现这简直就是医学奇迹级别的例外,于是又退而求其次,希望是最轻微的二型,能够通过调整饮食和运动逆转,或者更差一点,至少可以吃药控制。
凌田也在心里想,要是让她这么怕打针的人得上一种需要每天测血糖,每餐打针的病,会是一场多么地狱的噩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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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的第三天,凌田还没睡醒,就被护士叫起来抽静脉血了。
这一次比在门诊那次更夸张,七根塑料管排着队放在托盘里。
她人还迷糊着,就被扎了一针,血在管路里探头探脑地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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