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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一路也没想出结果,回到将军府时未时已过,傅容知道薛纷纷也没吃午饭,便吩咐人准备了一桌菜式。
期间谢氏身边的丫鬟来了一趟,手捧粉彩龙凤纹汤盅,说是谢氏新手做的羹汤,已经热了许多遍,就等着他回来享用。
傅容让她放在一旁便退下,与此同时饭饭做的菜也跟着上桌,薛纷纷往那边瞟了瞟,往嘴里送了块糖醋咕噜肉,眯起眸子看热闹似的,“此等情深意重,将军当真不喝吗?”
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傅容将汤盅拿在手中掀开盖子,雪菜鱼汤清淡香味扑鼻而来。
他没注意到薛纷纷登时转变的脸色,端起正欲喝一口,余光瞥见薛纷纷霍地站起,掀翻了身后椅凳,三两步走到他跟前把鱼汤夺去,抬手已经砸在了屋外。
鱼汤溅了一地,她脸色煞白,拳头不由自主地握起,觑了他一眼道:“不吃了。”
说罢不等傅容斥责,她已经进入屋中,莺时也因忽然转变的情况惊骇,一面道“将军息怒”
,一面进到内室查看薛纷纷情况。
傅容看着门口碎了一地的瓷片和冒着热气的鱼汤,静望片刻,若有所思,旋即站起身往里走去。
屋内薛纷纷坐在榻上微垂着头,手紧紧握着云纹扶手,指尖泛白微微颤抖,任凭莺时如何劝说端的一声不吭。
傅容上前让身旁的人都退下,在她跟前的紫檀镂雕五开光绣墩上坐下,“薛纷纷。”
薛纷纷睫毛轻颤,不看他反而伏在短榻上面朝里,“我要睡下了,将军请出去。”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胡闹,总该告诉我原因。”
傅容一动不动,盯着她后脑勺,“否则教我如何容忍你?”
榻上薛纷纷没听见似的,既不回答也不反应。
傅容气得发笑,“我知道你七岁那年发生了事,但具体却不知为何,纷纷,你起来好好跟我说说。”
薛纷纷这才动了动,缓缓侧过头来,杏眸含着水光,眼眶泛红,“我跟你说了又如何?又不能改变那天的事。”
他发现这小丫头总喜欢挑刺,过于注重结果,反而没了一般姑娘家的娇羞怯意,正因为如此,才更加让人心生怜意。
他坐在榻上,顺了顺她一头乌发,“起码日后我不会再让你经历那种事。”
这话仿佛给了薛纷纷一颗定心丸,她拿过引枕垫在手臂下,头埋在臂弯里,将那天的事徐徐道来。
“慧姨娘跟我说门口有戏班子,我当时玩性大,没等丫鬟跟上来就一个人跑出去……”
谁想门外巷道早有慧姨娘布置好的人,一见薛纷纷出来便捂住了她的嘴,绑着装进马车里,带到了一处依山傍水的地方。
那处荒无人烟,十里之内看不到一户人家,门口只有一条河流,屋子后面便是山,薛纷纷醒来之后便被关在这间屋子里。
若是只有她一人还好,不会给她留下如此沉重的阴影,偏偏屋里还另有一人,那人早已死去多时,是一具大约二三十岁的男性尸体。
彼时薛纷纷才七岁,是平南王夫妇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哪里见过死人。
然而屋子十分小,没有隔断,薛纷纷想躲也没处躲,哭得嗓子都哑了也没人回应她。
白天已经足够可怕,到了夜晚漆黑一片,那个死尸就躺在离她不到三丈的地方,好似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
薛纷纷拍了许久的门,哭得最后没了声音,一整夜都缩在角落抱膝而坐,浑身瑟瑟发抖。
她浑浑噩噩地睡去,翌日早晨醒来时身边放着一条烤的半熟的鲤鱼,她一天一夜没有进食,分明嫌弃得紧,但是又忍不住腹中饥饿,拿起底下垫着的树叶,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一点味道也没有,连内脏都没去除干净,难为她竟然吃了半条。
此后几日屋外依旧没人跟她说话,却每天早晨都会送一条烤过的鱼来。
因着天气转热,屋内尸体没几天便散发腐臭,甚至一日日膨胀,薛纷纷几乎被折磨得精神崩溃,平日里机智灵敏的小姑娘眼中失去光彩,再不会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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