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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道然说:“你说得多轻巧,你知道吧,你一个电话,把我的工作全搅乱了,为了赶路,我又急又慌险些撞车出了人命。”
冉腊娥说:“不说了,我以后再不这样还不行成吗?”
毕竟有外人在,又是张母的主意,张道然不再责怪她,便到屋外来,显得坦然,和张母、文桂华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饭桌上,谁也不好开口说求人情的事,张道然一放下碗筷便往公社赶去。
没过几年风调雨顺的太平日子,外洲公社又遇上了历史上罕见的内洪外涝的灾荒年成。
连日来,天层象穿了似的,无休止地昼夜不停的暴雨倾盆,垸内渍水没法向外江排,外江洪水滞留在外洲江段居高不下,天地一片白茫茫。
且不说田里的庄稼都快醉死,人也十天半日的长久见不到太阳而浸蚀在雨雾中,觉得心烦意乱,霉透了顶。
人们在诅咒天太无晴天不饶人,预感到要出大事了。
五十多公里长的洲院民堤象一条细小的蚯蚓被外洪内涝的浊水夹持着,经过长时间的雨水浸泡,到处险情不断,千疮百孔。
农户家里只有老幼,所有的男女劳力全部上堤,甚至有的民工是被干部们鞭打棍敲逼上堤防的。
集体的木桩稻草都搬上了堤,老百姓家里按人头摊派的木桩稻草任务已搬上了堤,树也被砍得光秃秃的。
险情就是命令,一切服从于防汛抢险,一切服务于防汛抢险,党政军民齐心协力,日夜奋战困守在防汛抢险的前沿,民工三步一岗二步一哨的煎熬了四十多天,都已进入了秋天,秋水还那么凶猛。
这是个外洲人民乃至全县人民永远难忘的日子,一九八零年的八月二十八日,水位高达37.53米,位于上河堰的外洲联垸距堤一里路远的棉花田里,开始只是出现散渗,险情报到防汛指挥部,时任这堤段指挥长的张道然高度警惕起来,他本来在垸内负责生产和后勤工作,因洪水到了紧张阶段,垸内生产无法进行,被县防汛指挥部通知才上堤没几天。
连日的劳累,他已经撑不起眼皮了,一听到报险情神经又高度紧张,连忙亲临现场,指挥开沟引水排险,谁知到了中午却出现了小股冒水,防汛专家迅即赶到现场,抢险一步深似一步的在进行,险情毫不退却,一步一步在扩大恶化,眼睁睁地看着沙石被洪水吐出,就象病入膏肓的病已输不进药水。
人们还在冒死地向管涌内塞沙石。
到下午五时许,地下象空了似的被崩塌,蜂涌的民工一下飞跃似的逃去。
张道然被通讯员拉出棉花田,退到堤上去,险些被奔涌的洪水卷走。
抢险的人们瞬息被隔在了溃口的两边堤上。
张道然这位五尺多高的男儿面对这惨景不禁落泪了,几万人的生命财产,怎么了得,不是好玩的,是天大的罪孽啊!
他已经忘记了自我,忘记了自己一天没有吃饭,所有的抢险人们一天没有吃饭。
“溃口啦!
溃口啦!”
奔跑的人们相互传信,采取紧急的逃生措施。
一时间,外洲垸内的通讯电话中断,高压输电中断,公路也被洪水中断。
因为此前的防汛抢险期间,任何单位和个人都不得向外转移,否则以破坏防汛抢险动摇民心论处,已被防汛抢险耗得筋疲力尽的,财物所剩无几的外洲民众一下沦落为水上的灾民。
县委、县政府闻讯迅即组织全县的车辆船只和县直的抢险突击队赴外洲增援。
这次溃口致使老江河水灌满,把整个外洲一百九十平方公里的面积全部淹入二三米深的洪水之中,直接间接经济损失达几个亿,外洲公社党委政府在全力救灾的同时,认真查找溃口原因并以集体的名义向县委写出书面检查,党委书记彭训华向县委写了个人检讨。
县长江防汛指挥部又赶紧调集民工固守长江干堤,确保这段从未挡过水的枯堤更能经受起洪水的考验。
张道然又紧急转入抗灾救灾的工作中,确保不死一人,耕牛牲口的安全转移,耕牛可是庄稼人的命根子,外洲公社的救灾指挥部也迅即成立,临时住在了相邻的老江河公社里办公。
溃口的第二天,久雨后天公终于放晴,太阳特别火辣,无家可归的灾民在长江堤边的临时帐棚里顶着烈日火闷地喘息,冉腊娥听到说外洲溃口,赶到大队部里打电话四外联络,找不到张道然的踪影,就象掉了魂似的第二天一大早挤上了开往老江河公社的班车。
在老江河公社,街上车水马龙,一派繁杂景象。
她经人指点,才找到了外洲公社借用的那栋低矮的办公室。
办公人员忙碌中告诉她说:“公社领导都去外洲救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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