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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氏话音未落,刚刚才得了大名的二哥儿曾社一张脸都绿了。
纯粹憋的。
哪怕是要他当场破题作文呢,曾社都能为了面子拼一把,抓掉一把头发也能写上半篇,偏偏祖母就要考他的算学,还是跟福娘比。
要是祖母不提女红刺绣的事儿,曾社拉下脸来好生求一求兴许福娘还能松口放他一马。
女红刺绣一出,可就门儿都没有了。
阖家谁不知道他的这个大妹妹就跟算筹精转世似的?想在算学上胜过福娘,就是现在快马加鞭回京城把大哥叫过来,兄弟俩绑一块儿都未必够。
偏巧这个算筹精还最厌女红。
学了小一年了,也就打的络子还能勉强拿得出手,刺绣回回都是丫头们背地里帮忙,离京这么久统共就绣了小半方帕子。
曾社自认真没有那么大的脸面能让福娘拼着做三个月的绣活儿也要帮他这一回,说不得那个坏丫头正琢磨着借机好生笑话他几天。
绣上三个月,呆丫头还不把自己的十个手指头都扎肿了?眼瞅着一点希望都没有,曾社反而淡定了。
他光棍的抹了把脸:“那大哥呢?爹给大哥取了个什么名儿?”
听母亲说,当年他们兄弟俩小时候都是三灾八难的病,已经故去的大伯甚至提出过把他们母子三人接回侯府好生将养。
父亲接到信都有些意动了,却又来了个牛鼻子老道士,宣称他们兄弟只是被边塞的杀伐血腥之气惊到了神魂,以后贴身带道符咒便可保平安。
不论父亲信不信,母亲却是信了,咬牙出钱买下了符咒不说,还遵从道士的指点不曾给他们取大名,每日里含混叫着就图个好养活。
以至于兄弟俩活到十来岁竟还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听着别人家的名字都眼馋。
萧氏含笑看了曾社一眼,直接把信纸递了过去:“自己看吧,你老子倒是会取。”
人常说字如其人。
曾磊幼时虽然早早就长成了怒目金刚的魁梧模样,内里倒也好个风流文雅,习得是行书,写起来洋洋洒洒数千字也是飘逸得体、浓淡相融,谁知从军后笔锋就变了。
萧氏递过来的信笺一入手就知道只是寻常市井人家都负担得起的普通宣纸,纸上的字迹却是铁画银钩,透着一种凌厉果决和凛然霸气。
上首一个祝字、一个社字。
都是从了礼字旁。
曾社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心中模模糊糊明白过来,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就听着大丫头红鹤打起了外头的帘子,欢欢喜喜的通传:“大姑娘来了。”
福娘一进屋,就瞧见二堂哥曾社正对着自己呵呵傻笑,便也挑着眉抿嘴儿一乐,笑得曾社头皮一麻。
她来的路上就听吴嬷嬷说了三叔特特派人送来的信,也听说了祖母定下的赏罚,这会儿特意逗了曾社一回才快步走到萧氏身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后便偎在萧氏怀里笑着凑趣:“祖母是想让我赢呢?还是输呢?”
那副骄傲的小模样爱得萧氏作势拿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若是输了少说要给我绣条抹额出来,你自己掂量着来吧。”
萧氏话音里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福娘不禁摸了摸鼻子,抬眼瞧了瞧一副已经置生死于肚外模样的曾社,又看了看自己两个苦着脸的大丫头,轻咳一声没说话。
俗话说死道友不死贫道,既然祖母亲口要的抹额,她总不能全推给丫头们一针不动。
虽然她也有心拉二堂哥一把,奈何祖母就是那如来佛,也只好委屈曾社一回了。
曾社明白福娘是下定了决心,心中那种悲愤凄凉就别提了。
还不等吴嬷嬷她们忍着笑将算筹捧出来,曾社就瞪着一双虎目神色坚毅的认了怂:“不必比了,我认输。”
等他以后能离开家门游历天下了,再天天写信来馋死这个目无兄长的大妹妹!
他话音未落,萧氏便含笑一推怀里的福娘:“还不快给你二哥哥道喜,以后再不比二哥儿、二哥儿的混叫了。”
曾社闻言好悬没背过气去。
除了他们哥儿俩,还有谁家的爷们到十来岁才取名字的?还道喜呢。
曾社戒备的看向福娘,发觉她还真作势要起身,登时头皮一阵发麻,跳起来随口告声罪就撒丫子跑了,任凭他的两个丫头抱着一摞功课纸笔在后头追的裙角飞扬。
萧氏原本想着诚郡王府一行人在路上走了这么多日,在此处多歇息上几日也无妨,世子妃朱夫人却觉得早日登船更好些,两边商量了一回,便定下了第二日午后启程。
船是由郡王府一早定下的,正经的官船,两家各两艘,便是加上各自带的家丁侍卫都不算拥挤。
朱夫人自认是晚辈,便以子侄礼请萧氏带着福娘和曾社等人先行,萧氏推让一番,见朱夫人确实坚持也就顺水推舟带着孙女们登船,只把曾社留在岸上,等行李箱奁等笨重东西都搬上去后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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