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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笑了笑,像是寻到了宝贝一般,捧起水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尽管已经不再温暖,却依旧令他舒服的轻叹了一声。
他捧着水杯走去了浴室。
浴室的地面铺着洁白的瓷砖,或许是带着点湿意的缘故,比外面的地面还要更冷一些。
好在脚底已经冻的麻木,他只是停顿了一瞬,便慢慢的走了进去。
医院的住宿条件还算不错,墙壁上居然还有浴霸的开关。
沈默开了吹风的选项,又朝淋浴间里探了探头。
狭小的区域尽容许一个人站着罢了,周围都围上了玻璃的门,甚至还有浴帘在外面遮挡。
他眨了眨眼,忽然觉得这样狭小的空间能够给予自己一些安全感,拿着杯子走了进去。
暖风吹拂在他的身上,紧绷的身躯也终于放松了一些。
沈默拉上了帘子,弯腰倒尽了杯中的清水。
他的眸垂了垂,略有些哀伤的模样,但很快又扬起了一抹温和的笑容。
死了,就不会疼了。
身体不会再被病痛折磨,他的心也不会疼了。
大概人生就是这样的一场列车旅行,他的父母已经到达了终点,而如今也到他该下车的时候了。
到时候,不会再有生死离别,也不会再有任何悲伤。
水杯被砸在了地上,在清脆的一声轻响后便四分五裂开来。
他弯腰下去拾起了其中的一片,垂着眸冲那片玻璃笑了笑。
玻璃的碎渣刺入了他的脚掌,沈默疼的轻皱起了眉头,但他的脚步却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走到了墙边,慢慢的蹲下了身。
宛若一个独自哭泣的孩子,他蜷缩着抱紧了自己。
大抵人死前确实是有走马灯的,明明不过是几瞬,但脑海里却将一生的记忆都回放了一遍。
那些欢乐亦或是痛苦此时想来只觉得遥远,沈默轻叹了一声,慢慢的将左手伸了出来。
病服的衣袖并不算长,无需他去撩起,纤细又苍白的手腕就裸露了出来。
青红的血管清晰可见,他垂了垂眸,又抬起了右手,将玻璃碎片的尖端抵在了腕心。
就这样吧……
他这一生,愧对父母,愧对亲朋。
就算也曾天真过,幸福过,但如今看来,却都不过是笑话一场。
尖锐的玻璃划过了肌肤,皮肉瞬间绽开。
沈默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下又一下的划着。
他知道仅仅划断静脉是没有用的,但那玻璃片实在是太钝,太厚了。
鲜血不断的溢出,原本就血容不足的他很快就头晕目眩了起来。
手上失了力气,那块沾满鲜血的玻璃也摔落在了地上。
手腕垂下,鲜血很快就沿着瓷砖的缝隙朝四周漫开。
他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觉得意识愈发轻飘——
就快要死了吗……
强撑着最后的力气,他仍想露出一个微笑来,然而就在下一秒,脑袋却无力的垂向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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