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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也突然想起来当年容婕妤是如何被废后藏氏所害的。
他进到诏狱,狱中看守尽皆跪拜。
慕容炎大步走到关押左苍狼的囚室之前,左苍狼身上的水,到天亮之后慢慢地干了,狱卒拍去她身上的盐花。
只要是白天,便会让她看起来正常一点。
狱卒打开牢门,慕容炎走进去,招招手,让跟来的赵太医过来。
赵太医让狱卒暂时打开她身上的重枷,上前为她诊脉,半晌,说:“陛下,将军确实是感染了风寒,伤口也需要尽快处理……”
慕容炎看了王允昭一眼,风寒,听起来有多严重?
他转身准备走,左苍狼五指一握,抓住他的衣角。
慕容炎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她。
王允昭微微示意,太医和随侍的侍卫宫人都退了开去。
慕容炎说:“你胆子不是很大吗,怎么,才几天就呆不住了?”
左苍狼不说话,慕容炎伸手,想要抽回她手里的衣角。
她五指紧握,死不放手。
慕容炎在她面前蹲下来,冷笑:“怎么,左将军又有什么想要指点孤王的?”
左苍狼抬起头,那清冷英挺的眉眼就在眼前,耳边回荡着、她曾朝思暮想过的,每一丝声线。
她伸出手,冰凉惨白的指尖,滑过他的侧脸。
那时候她身上的衣服几度湿了又干,有一种奇怪的气味。
手指却是淬玉般白,失了血色。
慕容炎以为自己会非常厌恶,可是他没有。
又怎么会恶厌,当年如惊弓之鸟,牵着手,仓惶奔逃过大蓟城的浓烟烈火。
也曾相伴相扶,一身泥垢,走过灰叶原的沼泽。
更曾并肩看寒月生边城,朔风过漠河。
他别过脸,左苍狼将额头轻轻抵在他肩头,慢慢埋入他怀中,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带我离开这儿。”
慕容炎微怔,她轻声说:“我很冷,也很疼,带我离开这儿。”
眼泪滑落,浸入他肩头,湿了精纺细绣的衣料,凉入心口。
他伸出手,缓缓揽住她的腰,怀中人的额头顶在他的下巴上,冷得像冰,却很温顺,没有拒绝他的触碰。
他渐渐明白她的意思,然后觉得好笑,她若论姿色风情,不及姜碧兰十分之一。
若论才情,诗词歌赋皆是狗屁不通,只是看过几卷兵书,勉强算识字。
一个粗犷的武夫、大写的文盲,她认为只是顺从,自己便会消了这口恶气吗?
可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囚室里,低沉而坚定:“嗯。”
她在哀求他,收起了鳞甲和利爪。
怎屑于这样的交易呢?这宫里宫外,环肥燕瘦,要什么女人没有?
若灯火歇灭,红罗烟帐,怀中是谁有区别吗?
所以,只是一时心软吧。
当双手的重枷被打开,她腕间已经留下深深的血痕。
左苍狼以为自己会昏倒,可是她一直很清醒。
她站不起来,两个宫人过来搀扶她,诏狱之外,阳光有些刺眼。
她步履蹒跚,走出几步,复又回头。
慕容炎就站在她身后,四目相对,各自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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