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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湮灭后他又守着那些纸钱灰蹲了会儿,才想起还有怀里的香烛忘了点,又匆匆忙忙拿出来给补上。
“大哥,你不识数,记得把钱揣好了拿去给咱娘管着。”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顿,他娘死得太早,也不知如今去投胎了没有。
“这样,娘要是早去投胎了,你就把钱拿给阿爹收着,记住了。”
今日是他那傻哥哥的忌日,这人生下来就是个傻的,人都会跑了,可却连声爹娘都不会叫。
好的时候人就在村里闲逛,若是不好的时候,一个没看住,让他乱走到山里也是有的,实在很叫人操心。
薛鸷心里其实是不大相信人死了还有鬼魂,更不信那地底下还有阴间地府,可却又害怕这世上真有,因此每逢亲人忌日,也总要烧些香烛纸钱过去聊作慰藉。
烧完包袱,薛鸷也已经走了困,见山里忽地起了风,像要下雨了。
他这会儿还不大想睡,独自在林中乱逛了会儿,心里蓦地却想起一个人来,薛鸷手里拈着胡乱扯来的树叶子笑了笑,这三更半夜的,实在是再适合扮妖怪不过了。
这样想着,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赶到了那片柴火棚附近。
薛鸷先是隔着很远地学了一声狼嗥,这山里安静,纵使隔得远,他的声音还是幽幽然荡到了沈琅耳边。
这几日风大、又冷,沈琅夜里总睡不踏实,就算是整个人都缩裹在被子里,四肢也是冷的。
他原本就睡得不沉,半梦半醒的,如今听了这声几乎能够以假乱真的狼嗥,顿时惊吓出了一身冷汗,人也完全清醒了过来。
他这样的身体,走不动、也跑不了,若真有野兽寻来此处,那他也只有活活等死的命。
沈琅不敢乱叫人,他这儿地太偏,离他们住的地方都远,万一把那野兽引了过来,就算有人听见他的呼救赶来,恐怕也只能为他收尸了。
狼嗥声渐渐地越来越近,而且听声音,那只野兽十有八九是直奔他这里来的。
就在沈琅的神经高度紧绷的时候,那狼嗥声却兀地停下了,随后棚子外响起了一道幽然而又冷森的人声:“沈琅。”
“沈琅——”
调子被拉得很长。
这般平直又不带任何情绪的声调让沈琅顿时感到毛骨悚然。
沈琅哪里敢答应,可那个“人”
,或者说是妖怪,却始终在不断地重复着他的名字。
今夜山上连月光都很黯淡,沈琅几乎什么都看不清,除了那道声音,便只能听见山里林间猎猎作响的风声,四处树影幢幢,只有黑暗和冷风向他欺压而来。
他到底年岁不大,又不能行动,只能恐惧地抓紧了手里的木簪,默默地屏息,心里祈祷这成了精的野兽能放过自己。
沈琅闭着眼,突然发现近在耳边的那道声音又消失不见了。
他忍了一会儿,才又重新睁开眼,他下半身并没有全瘫,大腿隐约还能使上几分力气,再加上腰腹和手臂的力量,沈琅很辛苦地才从将自己撑了起来,勉强靠向了那稻草床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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