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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绣自然是死板一点,但是符合当前经济效益的。
而且我们也不是放弃刺绣的传承,这边的手袖还是很出神入化的,领导您看这个。”
颜简韵引导着领导看一幅小猫捉鱼的绣品。
“确实不错。
生动有趣,这样的一个月能产出多少?”
“这么精细的得3个月才能出一幅,但是要是几个人分着绣,一个月也可以出成品。”
“好好做,两手抓,创新和传承我们都不能落下。”
颜简韵的绢面鞋底碾过地砖缝隙里陈年的线头。
她将绣架又推前半寸,指尖掠过小猫胡须上缀着的米珠,"
您瞧这尾鳍的颤线,非得是十五年以上的老师傅才使得出这手游鳞针。
"
领导的金丝眼镜滑到鼻梁中段,镜片倒映着绣绷上粼粼波光。
他肥短的手指悬在绣面上方三寸,终究没敢落下,那尾红鲤的鳞片是用颜家秘法劈丝而成,四十八根蚕丝仅取芯中七缕,多一分力道便要溃散。
"
三个月……"
领导咂摸着这个数字,保温杯盖磕在展台边缘发出脆响,
"
小颜同志,组织上支持传统工艺,但也要讲实际。
机绣车间那边可是立了军令状,下个月要给广交会供三千幅枕套。
"
颜简韵垂眸盯着自己鞋尖。
她忽然想起地窖铁锁生锈时也是这般颜色,带着铁腥气的褐红,在靛蓝丝线上洇开像朵腐烂的牡丹。
"
您说得是。
"
她抬眼时睫毛忽闪,簪头翡翠在发间轻颤,
"
所以咱们绣娘琢磨出分绣法,您看这猫爪——"
银针突然穿透绢布,在日光灯下划出流星般的轨迹,
"
四个人各绣一趾,针脚藏在肉垫里,远看与整幅无异。
"
眯起眼,忽然伸手捏住绣架边缘。
颜简韵的指甲立刻掐进掌心,她看见领导小拇指的指甲盖泛着诡异的青紫,像极了郭科办公室窗台上那盆被药水浇死的文竹。
"
有意思。
"
领导的手指在绣架上敲出梆子声,"
小郭!
把机绣的蝶恋花样册拿来比对。
"
小郭应声从阴影里钻出,藏青围裙下摆扫过满地线轴。
颜简韵嗅到一丝熟悉的靛蓝染料味,混着郭科办公室窗帘布的霉味。
"
领导您看。
"
小郭展开机绣样品时,通风管道突然发出呜咽。
对比着两幅绣品,鼻翼翕动得像条嗅到腐肉的鬣狗。
颜简韵看着他后颈处衬衫领口泛起的毛边,突然笑起来:"
要说效率,自然是机器更胜一筹。
只是这猫眼里的光……"
她指尖轻点,机绣样品上的玻璃珠立刻泛起死鱼般的浑浊,"
总归是少了口人气儿。
"
展厅穹顶的吊灯突然闪烁,投在机绣样品上的冷光将玻璃珠照得像结了层白翳。
颜简韵听见地窖铁锁在管道深处叮当作响,靛蓝丝线正顺着通风口蜿蜒而上,带着三年前绣楼焚毁时的焦糊味。
"
小颜同志这话有意思。
"
领导突然转头,保温杯口对着她鼻尖,
"
组织上最看重的就是人气儿。
这样,你把分绣法的流程整理成材料,下周交到局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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