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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熙收到这消息时,已是半夜时分,随即便宣召姚轩,入宫商讨。
“好端端的,怎么会被别人知晓?”
承熙脸色铁青,勉强抑制怒气:“该死!”
“现在不是说负气话的时候,圣上,消息从哪里泄露,当然要查,”
姚轩心思同样杂乱,语气却很沉稳:“可如何应对,才是当下要务。”
“朕也在为此苦恼,”
承熙瘫坐在椅上,语气低沉,隐约有些无力:“可到了现在,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直言否认,说那些都只是谣传吗?那从此以后,母后就真的不能见光了,永仪与永宁,又该以什么身份见人?”
“倘若那样做,就是否定了她与楚王的姻缘,也否定了她与那两个孩子的母子之情,甚至于要叫楚王兄另娶,叫两个孩子认他人为母,于母后,与楚王兄,于两个孩子,都太过残忍了。”
他所说的道理,姚轩同样明白,顿了顿,方才道:“那圣上打算怎么办,认下来吗?届时天下非议如何,永仪与永宁,又该如何?”
……
同样的对话,也发生在扬州,那座暂且没有被舆论侵袭的庄园里。
“我不会退让的,锦书,”
承安握住她手掌,轻轻唤她名字,一字字道:“倘若将这一切否定,你我之间这些时日的相处算什么,永仪和永宁,又算什么?甚至于,为掩人耳目,我还要另外娶妻,对别人说,那才是我的妻子,是我一双儿女的母亲。”
“锦书,”
他语气哀恸,缓缓道:“你忍心吗?”
“怎么办呢,”
锦书合着眼,声音微颤:“认下来的话,承熙该如何自处,永仪与永宁,以及你我,又该如何自处?”
不知不觉间,他们竟走进了一个死局。
……
“母后本就是我的生母,我有什么不敢认的,降旨迎回长安便是。”
承熙没有再自称“朕”
,而是自称为“我”
,动容道:“她照拂过我多年,身为人子,既然长成,更该照顾母亲,不叫她被人欺负才是,此番之事,我必竭尽全力,不使母后声名受损。”
他目光闪过一抹迟疑,隐约不忍,然而顾及到锦书后,终于转为坚定:“永仪和永宁是母后骨肉,便是朕的弟妹,自然也要一道接回,加以照拂。”
姚轩隐约明白,他是下了怎样的决心,嘴唇动了动,却没立即言语,半晌,方才开口:“圣上,那……”
他看着面前这个不如自己高,气度却凛然的外甥,缓缓道:“楚王呢?”
“舅舅,我不许别人伤害母后,无论是谁,”
承熙眼珠黑亮,许是衬了一侧灯火,有种慑人的锋芒:“事到如今,总要有人担起责任,转移视线的。”
姚轩站在含元殿里,从没有如此深刻的感受到,面前的半大孩子,所拥有的,独属于天子的冷硬心肠,与果敢坚毅的决绝。
他是先帝亲手栽培,诸位辅臣悉心教导,朝堂上的许多权术平衡,未必看不明白,只是不愿揭开罢了。
譬如现在,对于这种处事手腕,他就运用的极其灵转。
“……真是天生的帝王之心啊。”
姚轩在心里感慨。
但是在这关头,他也不会对此作出异议。
事实上,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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