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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软软的,没有撒娇,但因为不舍,语调绵绵,听起来更娇柔。
谢嘉琅道“我送你下船。”
渡头狂风吹卷,木板左摇右晃,上下颠动,谢蝉有些站不稳,不小心瞥见脚底下江面翻涌的浪花,头晕目眩。
“团团,没事,别往下看,我扶着你。”
谢嘉琅抬手,从谢蝉身后绕过去,环着她的肩,握住她的手臂,带着她下船。
谢蝉把脸埋在他身前,跟着他走,到了岸上,仍觉得头有点晕,脚底软绵绵的。
她仰起脸,看着谢嘉琅少年英气的侧脸,神思恍惚。
眼前少年的脸和一张轮廓凌厉分明、威严沉静的脸庞重合。
暮春的草场,草长莺飞,鸟语花香。
谢蝉立在帐篷前,闻到浓郁的花香,还有宴席上烤鹿肉、蒸羊头的香味,妃嫔的脂粉香,李恒的龙涎香。
她手足无措,袖子里的手冰凉,颤抖。
她觉得自己好像哭了。
又好像没有。
一道高大身影靠近,男人手伸过来,隔着袖子托起她的手,让她的手掌落在他坚实的手臂上,低沉的声音萦绕在她耳畔“娘娘,别怕,臣扶着您。”
大船停泊在渡头,江面上波涛翻滚。
少年谢嘉琅低头问小谢蝉“还难受?”
小谢蝉猛地回过神,摇摇头。
混乱的记忆散去。
马车等在岸边,酥叶掀开车帘,放好脚凳。
“回去吧,渡头风大。”
谢嘉琅道。
谢蝉嗯一声,转身登上马车。
“团团。”
车窗外谢嘉琅忽然叫她。
谢蝉掀开车帘。
谢嘉琅看着她,浓烈的眉眼在身后江水映衬下如一幅墨画,“团团,明年哥哥带你去安州。”
等他再长大一岁,可以征求长辈的允许,带她出门,她那么期待出去,她想去哪里,他带她去。
谢蝉愣了片刻,眼底腾起亮光“真的?”
谢嘉琅点头。
谢蝉满心欢喜,扒在车窗前,伸出手,“哥哥,我们击掌。”
少年宽大修长的手掌和小娘子肉乎乎的手掌轻轻拍了三下。
“好,说定了,哥哥,你别忘了。”
谢蝉收回手,喜滋滋地道,她相信谢嘉琅的话,他这种克己的人,如果对一个人许下什么承诺,一定会遵守一辈子,和他击掌不是催他立誓,只是因为高兴。
就算明年他不能兑现诺言,她也不会失落,他能有这样的念头,她已经很开心了。
毕竟当她对其他人吐露想法时,他们都觉得她太任性,不安分。
前世她很安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然后在那一道道碧瓦朱甍的深宫高墙下耗尽一生。
谢嘉琅站在甲板上,目送谢家的马车远去。
冯老先生走上来,问“刚才那个头上扎丝绦的小娘子就是你家中喜欢吃县学素煎儿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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