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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问的人仿佛更无所适从,那是他的儿子,他最信赖的儿子。
叶骞泽低下了头,语气却平静,“爸,其实二叔有些话说得对,江源这几年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光是省内,好几家生产同类产品的小厂发展得都比我们强,他们凭的是什么?不是质量,也不是信誉,是门路,门路是需要钱来铺的,只是我没想到会让您那么伤心,尤其是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都是我的错,爸,对不起。”
“你胡说,章是我拿的。”
叶灵腾地站了起来。
叶骞泽按捺着焦虑,压低声音道:“阿灵,你什么都不懂,这个时候胡闹什么?”
“你说是你拿的,我也可以说是我拿的。”
“你们这是干什么?”
叶太太痛哭失声。
叶秉文的脸色更加阴鸷,“就算是我的错,五十万我填就是,弄得天塌下来似的,犯得着吗?”
“秉文,你少说两句吧。”
他的一个堂姐出声劝阻。
没有人注意到叶秉林的脸色是什么时候从血红褪成了铁青,然后是灰白。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半句话都说不出来,然后整个人泥塑一般,径直从椅子上往地面栽去。
向远眼明手快,伸手去扶。
失去意识的人本就沉重如石,何况是身材高大、中年发福的叶秉林?饶是她力气不小,竭力撑住那个落地的身体时,整个人也受到力的牵引,连带着往地面栽。
幸而叶昀飞身上来帮了一把,垫在叶秉林身下的向远才不至于摔得太过狼狈。
叶秉文和叶骞泽叔侄俩也立刻反应过来。
“爸!”
“大哥!”
几双手总算扶住了双眼紧闭的人。
叶太太捂住脸,发出一声似哭非哭的呜咽,叶灵像是吓了一跳,愣愣地,三个堂姑姑惊叫成一片。
“爸,爸……你怎么了?打电话,快打电话叫急救车啊!”
叶骞泽蹲坐在父亲身边,又悔又急,声音都嘶哑了。
“哦。”
叶昀如梦初醒,跌跌撞撞地去拿电话。
向远用一只手按在叶骞泽的肩头,“我在打,我在打……不会有事的……”
她的手仿佛带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让此时失措如迷途羔羊般的叶骞泽找到了片刻的皈依,他与叶秉文一同小心翼翼地将叶秉林的身体放平,然后便一直握住父亲毫无知觉的手。
良久,他在一片混乱中微微地侧过头,静静地将脸枕在她的手背上,向远感觉到了手背的濡湿。
此时,向远拨通了急救电话,报过地址,又赶紧让叶昀和杨阿姨到路口去引导急救车,尽可能不耽误时间。
叶太太也在小姑的搀扶下,颤抖着守在丈夫的身边。
向远觉得自己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便轻轻地抽了抽手,却察觉到枕住她手的那人的疼痛。
成年后的她和他总是这样捉着迷藏,当她努力朝他靠拢时,他却飘忽不定,而当她明哲保身地退了一步,他却惶惶然放不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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