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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撕扯着户部衙门的琉璃瓦,鎏金铜钉大门被烈日晒得发烫。
太子胤礽的杏黄蟒袍浸透了汗水,指尖划过堆积如山的账册,朱砂批注的亏空二字刺得他眼底生疼。
他忽然一掌拍在紫檀案几上,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飞起:“老四,这些烂账若再不清,皇阿玛怕是要掀了六部的屋顶!”
胤禛端坐在圈椅中,青花茶盏里的冷茶泛起涟漪,映出他眉间深锁的川字纹:“二哥可是为借贷乱象发愁?自皇阿玛允许官员户部借贷以来,倒像是开了道无底的口子。”
他抬眸望向窗外,顺天府衙役正押着个蓝顶官员走过,那人怀里的田契散落一地,在青砖上投出支离破碎的暗影。
珠帘忽地叮咚作响,筱悠款步而入,月白银纹妆花缎旗装扫过门槛,腕间翡翠镯在暑气中沁出凉意。
她身后跟着的侍女青黛捧着鎏金匣,匣中素绢上朱砂小楷如星子罗列。
“太子二哥可是为户部亏空发愁?”
筱悠指尖轻点账册上密密麻麻的墨迹,“我昨夜翻旧档,倒看出些户部借款的一些门道。”
她展开素绢,金丝楠木镇纸压住卷角,“我发现自从借贷开始竟无一人因拖欠官银而受罚。”
太子抬眸,见她鬓边点翠蝴蝶簪轻轻颤动:“弟妹快些坐下,这档子糟心的事,原不该劳你费心。”
“太子二哥见外了。”
筱悠端坐在紫檀绣墩,素白帕子拂过账册泛黄的页脚,“我瞧这些借银记录,既无利息又无期限,倒像官员们的私库提款。”
她指尖划过“无利息无期限”
六字,眼尾微挑,“您说他们为何有恃无恐?不过是没了规矩约束,借银时户部无人敢催,拖欠时无人敢罚,自然是不用白不用,用了还要用,和自家银子差不多了。”
胤禛搁下茶盏,唇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筱悠管账的手段,真是厉害。
“那弟妹可有良策?”
太子身子前倾,手中的翡翠朝珠在膝头绷成半弧。
筱悠从袖中取出素白绢帕,上面用朱砂工工整整画着借贷条例:“我斗胆仿民间当铺的规矩,添了几条。”
她指尖点过“按月计息,利随本走”
八字,“银钱借出去便该生利,三月为一期,利银与本金同重。
若到期不还……”
帕子翻至背面,“便着顺天府查抄私产抵债,无论品级高低。”
太子击掌称善:“好个以利制利!
只是这差事若交予老四,怕是要遭言官弹劾结党。”
筱悠轻笑,目光扫过案头堆积的弹劾折子:“太子二哥是储君,若由您牵头,我家爷从旁协理,既显兄友弟恭,又堵了言官的嘴。”
她忽然望向胤禛,眼尾余光瞥见他袖口暗绣的麒麟纹与太子蟒纹相映,“据我了解,这些官员借银多是拿去放高利贷,用户部的钱丰富自家的钱包,如果利滚利之下,他们定会急着变卖家产变现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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