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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宫里的十格格突然从影壁后转出,粉缎旗装衬得她娇憨可人,“方才还说要把新得的螺钿妆奁送我,这会子见了美人就忘了妹妹。”
胤禩笑着用手轻点十格格发顶:“就你眼尖。”
转身时袖口擦过明惠手腕,“明日申时三刻,御花园的连理柏该开花了。”
是夜,明惠入梦,梦中她看见胤禩与惠妃密谈的景象。
她听见胤禩温润的嗓音说着最凉薄的话:“我只要明惠背后安亲王的势力,至于女人,皇子还会缺女人吗?”
镜中画面忽转,她看见自己凤冠霞帔坐在喜床上,胤禩握着合卺酒的手腕内侧赫然有道新月形疤痕,那是去年冬月她随驾汤泉行宫时,为救落水小太监被冰棱划伤的印记。
明惠猛地打翻妆奁,掐丝珐琅胭脂盒在地上摔得粉碎,镜中幻象化作青烟消散,唯余腕间的暖玉镯子沁出森森寒意。
婚后很久胤禩都没有子嗣,对外他竟散播谣言说她残害子嗣,其实结果是他自己不能让女子受孕。
三更梆子响过,明惠披衣起身。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信笺上,她握笔的手悬在半空,墨汁滴落晕开一团黑影。
外祖父说过的话突然在耳畔炸响:“当年你玛法跟着豫亲王多铎入关,铁骑踏破山海关时,最要紧的就是当断则断。”
“来人,给我去安亲王府送个信。”
明惠往奴才的手中塞了一个荷包,“很急,务必想办法送到。
我外祖父必有谢礼。”
次日清早,乾清宫的鎏金自鸣钟敲过九下,安亲王岳乐颤巍巍跪在地上。
老王爷今日特意穿了先帝赏的团龙补服,袖口磨损的云纹里还沾着去岁围猎时的草屑。
“皇上明鉴,老臣昨天请钦天监看过星象。”
岳乐重重叩首,花白辫梢扫过地面,“明惠丫头命宫带煞,与皇室子弟婚配恐有冲撞啊!”
康熙摩挲着翡翠扳指,目光扫过御案上并排摆着的两本折子。
左边是惠妃为八阿哥请婚的奏表,洒金笺上还沾着茉莉香粉;右边是钦天监连夜呈上的星象图,二十八宿中白虎星宿果然异动。
“皇上!”
岳乐突然老泪纵横,从怀中掏出虎符,“老臣愿交还镶黄旗兵权,只求带着明惠回盛京守陵!
这丫头自小没了爹娘,老臣实在......实在不忍看她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啊!”
鎏金珐琅香炉腾起袅袅青烟,康熙望着那半块虎符,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岳乐跪在孝陵前请罪的模样。
那时三藩之乱初平,这个为大清流过血的老王爷也是这样砸了佩剑,求他赦免卷入叛乱的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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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
皇帝看了看惠妃的请婚奏表,“传旨,郭络罗氏明惠孝感动天,特准其归家奉养亲王。
另赐白玉观音像一尊,沉香佛珠一百零八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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