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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着半支断笔,在地面画着不完整的梅花——正是张守正账本上的印记。
沈予乔翻开他的衣襟,胸口刺着北斗七星纹身,星位与悬壶阁药柜排列一致。
“他不仅是帮凶,更是毒局的执行者。”
她在吴明修的鞋底发现樟木粉,“昨夜他去过悬壶阁密室,想销毁剩下的证据。”
戌时,沈予乔在密室墙面上发现暗格,里面藏着张守正的日记。
最后一页写于悬壶阁起火前一日:“吾妻临终问,火能焚尽罪孽吗?吾答,火能焚身,却焚不尽人心之恶。
今日以武安贼之法,送十三恶鬼归西,其中三人,曾亲见吾儿被投入火海。”
十三人?沈予乔忽然想起患者名录上有十三人购买麻沸散,而焦尸只有十二具。
“还有一人逃脱了!”
她翻出名录,最后一人名为“周显”
,身份标注“武安侯府长史”
——正是当年在火场监督纵火的头目。
李偃飞盯着日记里“樟木箱藏五石散,北墙根下埋三匣”
的记载,忽然冲向悬壶阁北墙。
刨开浮土,三个贴有“武安堂”
封条的樟木箱露出一角,箱盖上刻着细小的北斗纹——与吴明修胸口的纹身相同。
“打开箱子。”
她声音发颤。
木箱里不是五石散,而是十二具孩童的骸骨,颈骨处缠着琉璃灯的残片。
沈予乔数了数,正好十二具,最小的那具左手小指缺了半节——是张守正的儿子。
“当年武安昌为测试毒焰粉,拿孤儿试药。”
李偃飞忽然想起七岁那年,曾听见父亲怒骂武安昌“拿孩童炼毒”
,“张守正表面为武安堂制药,实则在收集儿子的同伴骸骨,他要让所有参与此事的人,都死在自己发明的毒局里。”
亥时,沈予乔在《千金方》残卷里发现夹着的纸页,是张守正留给世人的信:“吾知此举必遭天谴,然见小儿骸骨于井底,闻冤魂夜哭于梁间,纵入阿鼻地狱,亦要讨还公道。
五石散之毒,始于太医院的贪;毒焰之恶,成于权贵的欲。
火能焚阁,却焚不尽这满纸荒唐。”
李偃飞望着密室墙上的药方,忽然发现每味药的用量,合起来竟是“武安昌死”
的笔画数。
原来张守正早就在药方中埋下诅咒,用药理写就复仇的檄文。
离开时,沈予乔将星图丝绸叠好放入木匣:“这些红点,不是剂量图,是十三名试药人的埋骨地。
张守正让他们的尸身葬在星位上,是想让天道看见这桩罪孽。”
走出悬壶阁,夜风带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李偃飞摸着腕间旧疤,忽然觉得这场持续七年的大火,此刻才真正熄灭。
而井中的残卷、箱中的骸骨、墙上的药方,终将在黎明前的黑暗里,等着下一个解开真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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