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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个身。
恍恍惚惚时,放佛又隐约听见隔着一扇门。
长月与柳儿模糊的说话声传到了耳中。
“皇上,姑娘这段时日又消瘦了。
每日也是心事重重……”
“别乱说!”
“你自己也瞧见的!
柳儿,姑娘性子并不坏,你为何总这般防着她?”
“皇上,您莫要听这婢子一派胡言!”
几个声音混杂在了一处,像从水面之下鼓动着传上来一般,总听得不太真切。
她费力睁开了眼,见屋内并无人在,丫鬟们都出去了。
许久之后,终于又听见长月小小的声音道:“皇上,奴婢求您,就告诉姑娘,究竟出了何事吧……”
接着是一巴掌响亮的耳光,长月瑟缩的抽泣声又被压了下去。
柳儿压低了声儿骂着,“猪油蒙了心了!
你怎敢这般大放厥词!”
她们口中的“皇上”
似乎并不存在,然而终于又用低沉冷淡的声音说了两个字——“闭嘴。”
阮小幺脑子里乱哄哄的,像有无数纷乱的记忆与思绪在飞腾,一片片闪瞬即过,让她抓不住任何一件东西,然而长月那句“究竟出了何事”
就如一颗根须坚长的老树,牢牢扎根在了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迟钝地想,“什么叫出了何事?谁出了事?为什么要告诉我?”
然而兰莫已经进屋了。
他淡漠的神情在看到蜷缩成一团的阮小幺时凝了凝,有片刻间,只是站在屋前,没有动弹。
一切放佛回到了两个月前,头一回他在此屋中看望她时,他仍是这般背着光,光晕在轮廓上凝固、流转,放佛他成了天子的那刻,便当真成为了苍天眷顾的天神,连往日的铁血杀伐都成了一身庄严。
而阮小幺又瘦了回来,压根不像个已有三个多月身孕的女人,她眼睛很大,从来都像是蕴着一汪水汽,黑漉漉的,总能看到人心底最软的一块角落,只是眼神中的迷惘渐渐褪去,又换上了那副水波不兴古井无波的神情,只有在生气时,神色才会变得稍稍生动一些。
她像是在笼中被关久了的鸟儿,纵然有着一身翠羽红喙,也是没了灵气。
阮小幺已经坐了起来,无需丫鬟帮忙,自个儿慢慢穿了外裳,道:“皇上来了。”
兰莫如往日一般,坐在了离她不近不远之处。
“你想出去?”
他问道。
阮小幺道:“说这有甚意思,总之你也不准。”
许是睡的时间长了,她系肋下带结的手不自觉有些抖,被他稳稳握住,替她系牢了系带。
往日在家时,都是察罕帮他做的这般事。
他的手与兰莫的不同,更粗糙一些,也更温暖一些。
阮小幺钝钝想着,微微低头看着兰莫,这个角度,能看到他近在咫尺的面容,眼睑的睫毛也能看得一清二楚,随着他每一次眨眼,都轻微抖动着,给他生冷的模样添了一分柔软与温文。
兰莫替她系好了带子,很自然地抬头捧着她的脸颊,在面上烙下了一个吻,又一点点留恋到了唇边,看着她午睡刚起,变得嫣红的唇,轻轻吮吸了上去。
干燥温暖的触碰让阮小幺想起了察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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