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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那无期惊疑道,“他们怎么会让你进来?”
可他的话刚说出口,自己已经立刻恍然大悟,双眼逬火地怒吼道:“是你!
原来是你告的密!
怪不得我的计划会被识破!
你这个可耻的大周走狗!”
裕谷夫人依然穿着一身朴实无华的深色衣裙,眼神淡漠。
她来到阿史那无期对面的坐榻上坐下来,平静道:“殿下,你从来没有将你的计划告诉过奴婢,‘告密’二字又从何说起?奴婢只是将自己的猜测和能够支撑这些猜测的细节跟女皇陛下分享了,而又得到了女皇陛下的采信。”
“呸!
你这个心肠歹毒、卖主求荣的妖妇!
都怪我当初一时心软,居然真当你是个可怜人,错信了你!”
如果不是被身上沉重的铁链掣肘,阿史那无期真想冲过去将这个利用他的同情心来反让他沦为阶下囚的妖妇生生撕开两半!
“殿下,奴婢并非卖主求荣。”
被骂得狗血淋头之下,裕谷夫人的双眸里却全然没有生气的表情,“奴婢这么做,完全是为了殿下着想,为了百步离可汗着想,为了阿史那氏着想。”
“哼!
以你的卑鄙无耻,即便做了再龌蹉不堪的事,也一定有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
阿史那无期怒极反笑,“你们大周贼个个都是这样奸险狡诈、内心狠毒的小人!”
“殿下,你的心情,奴婢理解。”
裕谷夫人依旧不温不火道:“但是奴婢还是在这个时候来见殿下一面,除了要让殿下知道,奴婢问心无愧之外,还想告诉殿下:女皇陛下知道奴婢在举目无亲、孤苦无依之后,已经答应奴婢跟随她回宫中的请求。
回洛阳后,奴婢从此就作为御书房的伴读宫女,可能还会跟殿下时常会面,到时候还请殿下多照顾。”
阿史那无期又一次瞪圆了双眼,“你不是要回乡,死在那里吗?!
居然攀附起大周的狗皇帝来了?!”
裕谷夫人站起身来,微微颔首道:“奴婢向殿下承诺之事,奴婢一定会办到。”
说完以后,行了个礼,离开了房间。
这一夜,千里之外的洛阳城正下着潇潇夜雨。
大雨让已经步入夏季的洛阳城,又骤然迎来了一股春天时的凉意,让多愁善感的人们仿佛有种春天眷恋凡尘,离别的步伐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的感觉。
这时候,洛阳城南的南信酒家里,酒客已经寥寥无几,附近的酒肆、人家也都已经灯火阑珊。
南信酒家二楼的一处厢房还亮着灯,两个对坐在酒席前的人,还在不时举杯。
面北的那个中年男子穿一身天青色的丝帛长衫,身形清瘦,棱角分明的脸上,双眼炯炯有神,及领的短须显得稳重又不失干练。
他端起酒壶,将对面的酒杯和自己面前的酒杯都斟满,然后举杯温和地笑道:“三少爷,老仆再敬你一杯。
喝完这杯后,就请允许老仆恭送三少爷回宫,免得离宫太久,招致怀疑。”
他对面的那个容貌俊朗、衣着华贵的青年男子正是李云深。
李云深也端起面前的酒杯道:“君安,你多虑了。”
说完,爽快地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他的目光落到了窗外潺潺的雨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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