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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四季在于春,一天之季在于晨,街上开始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宋九挤过人流,回到家中。
他家还住着六户房客,两户卖小百货的,自制自卖的那种,还有两户来自河东汾水百姓,他们哪里低洼,经常泛滥成灾,加上后汉与后周、宋朝打来打去,索性来到京城讨生活,与七姐夫一样,在河堤上做苦力为生。
还有两户是在桑家瓦子里找生活的哥,一个是与宋九去年一道科举未中的举子,于是住在宋九家,晚上到桑家瓦子说书赚点钱过日子。
这个说书非是说后来的演义与长篇小说,是小说,皆是中短篇小说,有白话,有诗赋,白话时是讲,诗赋时就必须唱,有白有唱,短者半个小时能说完了,长者一两个时辰也就说完了,中间关健处卖一两个关子,讨听众的赏钱。
最后是一对卖狗皮膏皮的兄弟,卖之前于瓦子先表演一段,人睡在铁刺上,边上一人还用铁锤子往下砸,砸得观众心惊肉跳,一边表演一边吹嘘,兜售膏药。
后两户人家要下午才开始出去,上午正是他们休息的时候,其他四户人家准备出发了,看到宋九,打了一声招呼。
宋九应了应,坐在屋中画图纸。
外面响起一阵乐器声,宋九奇怪地出来看。
一看气着了,一行下聘礼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向他家走来。
河中近三千户百姓,婚嫁丧娶颇为正常,结婚之前必须男方要下聘礼,女方要铺嫁妆。
这一行队伍不对,河中虽贫困,也有少数人家比较好的,例如刘家,例如朱家,就这么大点地方,勉强一坊面积,一半人都能认识。
这支下聘礼的正是朱家的人。
两家都是商人,家资不菲,有意要联亲,速度很快,媒婆过来,测个八字,问过财产家庭收入状况,男方派人看一下新娘子,再下订酒婚书,就到了送聘礼铺嫁妆这一环。
速度有些快。
刘家的小娘子十七岁了,快点也不奇怪。
但朱家到刘家本来有一条大道,他们不走这条大道,偏偏从宋家门前苦井巷走,刘家有钱,朱家也有钱,聘礼队伍很长,前面的人快来到宋家,又刻意慢下,蜗牛般爬行,各种乐器不停地吹。
吹的什么曲子宋九未听出来,时不时听到芳草、莠草,莠草就是狗尾巴草,因此有一个成语叫良莠不齐,这一折腾,无数邻居过来围观,宋九在家里面气得肺都要炸了,气得跑到院子里跳脚。
说书的朱三从院墙那边伸出头道:“贤弟,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又亲自上门羞侮,是可忍孰不可忍,拼吧。”
“朱兄,咱们一道拼。”
“贤弟,是夺你的妻,不是夺我的妻。”
“朱兄,你想我吃官司啊。”
这是京城,又不象河两岸苦力群殴,法不责众,自己拿着一个大棍子前面往朱家队伍里一冲,后面衙役就会将自己抓到开封大牢。
“那你就慢慢听着吧。”
朱三幸灾乐祸地说。
两人同是举子出身,都是多次科举未中,同病相怜,平时关系不错,开开玩笑也不要紧,但宋九心中却是愤怒到了极点。
原来宋九是什么德性,他不知道,但听别人评价时,能分析出一点,这个宋九十分自律,非是象自己,赌狠要强吃喝玩乐,那个宋九喝酒都很少,去年放榜未中,却喝了许多酒。
论德操,比自己不知好到哪儿去了。
不中不丑,当时他才十八岁,有的考到三十多,四十多五十多,六十多岁的都有,之所以那天喝得烂醉如泥,就是担心时间拖得久,刘家那边等不起。
痴了、傻了!
痴到这种地步,他也没有让大姐上门过多纠缠。
自己来,未当一回事。
考中了,什么刘家张家的小娘子,随自己挑,考不中,什么家娘子都不行,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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