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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蝉不知所以,还要再劝,谢六爷走进屋,瞥一眼周氏。
周氏看着谢六爷,神情愧疚,惶恐,畏惧,又可怜。
谢六爷站在门边道:“团团,你先出去,我和你阿娘说几句话。”
谢蝉出去了。
周氏期期艾艾地望着谢六爷:“六爷……你,你把团团接回来……是不是……是不是不会赶她走……”
谢六爷眉头皱起。
“谁说我要赶她走?”
他看着周氏哭红的眼睛,“团团是我们的女儿。”
周氏呆住,嘴巴张了张,震惊,如释重负,狂喜,羞愧,悔恨一起涌上心头,悲喜交加,又哭又笑。
从获知谢蝉身世的那一刻起,周氏无时不刻不在担心,生怕谢六爷发现真相后一怒之下赶走谢蝉,休了她。
谢六爷去了安州以后,她茶饭不思,日夜煎熬,闭上眼睛就是谢六爷一纸休书要休妻,现在谢六爷带着谢蝉回来了,并没有要休她,待谢蝉和以前一样好,她担心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
以前的她任由哥哥嫂子摆布,一心只想把谢蝉嫁回周家来掩盖谢蝉的身世,谢蝉不是她的亲女儿,可也是她养大的,一口一个阿娘叫她,孝顺又体贴,她真是糊涂!
“郎君……”
周氏捂脸痛哭,“我对不起你……”
谢六爷叹口气,坐到榻边,“娘子,团团就算不是我们的亲女儿,也是我们养大的,她是个好孩子。
现在我知道她的身世了,你不用担惊受怕,以后莫要再糊涂。”
周氏哭着点头。
“还有你哥哥嫂子的事。”
谢六爷板起脸,“想也别想!
以前我还当他们是真心喜欢团团才非要说这门亲,现在看来,他们就是指望着团团的嫁妆,他们知道团团的身世,团团真嫁过去了,还不是任他们拿捏?”
周氏脸上通红。
谢六爷一想到周舅母对周氏提的那个打算就怒火中烧,面色铁青:“这样的亲戚我是不会认的,你以后别和他们来往了!”
周氏一句话不敢说,点头答应。
她也是因为被周舅母的提议吓到了才不敢继续瞒下去。
谢六爷扫一眼床榻边一口没动的杏子粥,再看看周氏憔悴的脸,低头拉起周氏的手,“娘子,当年是我自己真心想求娶你,你不用去学二嫂,也不用去学五嫂大嫂,你原来是什么模样就什么模样,不用管人家的闲话。
你想要什么就和我说,心里有事别瞒着我,我是你男人。”
周氏抬起眼睛,怯怯地看着谢六爷。
谢六爷揽住周氏,替她擦泪。
屋外,十二郎捧着谢蝉给他买的玩器,欢快地满屋乱跑,脚步声噔噔蹬蹬,谢蝉叫住他,要他小点声,阿娘不舒服,十二郎嘿嘿笑,声音果然低了下去。
谢六爷听着一双儿女说话的声音,脸色缓和了点。
“娘子,我这人没什么本事,从小爹娘就不喜欢我,更喜欢大哥二哥……”
谢六爷浑浑噩噩,读书读不进去,做买卖被同龄的公子哥嘲笑,长到十几岁,大哥二哥都成亲了,他还没有定亲。
那年,他和老仆去外面收账,一连几天大暴雨,马车路过周氏的村子时,被山上冲下来的碎石砸中,翻倒在烂泥里。
村里的农户跑过来救人,谢六爷浑身是伤,又淋了大雨,被抬到周氏家里,烧了三天才清醒。
周家人拿了老仆的钱照顾谢六爷。
天气热,正是溽暑时节,乡间房子蚊虫多,周舅母要周氏守着谢六爷,给他赶蚊子。
周氏很听话,搬了张板凳,拿一把硕大的蒲扇,坐在床前,老老实实给谢六爷赶蚊子,累得满头大汗,周舅母不发话,她不敢休息。
谢六爷看小娘子瘦得跟竹竿一样,累得直打瞌睡,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怪可怜的,要她去睡。
“你嫂子问,就说是我要你去睡的。”
周氏很感激他:“公子,你真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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