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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写得确实扣人心弦,我被深深吸引,你给我的那部分我已经读过两遍。
我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我敢说,你朋友写的这些内容,哪怕只有一点点是真实的,就足以震惊世界。
像我这饱经风霜的心都被感动了,可以想象这公布于众时将会感动多少人。
诚然,我在读这些内容时,也与你一样兴奋不已,但我还是要提醒你,要谨慎选择朋友,慎重表达自己的观点,认真对待自己的信仰,凡事三思而行,千万不要冲动。
期待你的回信。
舅舅”
这样,借助邮寄小说,我们书信来往几次,直到初冬。
那也是战争第一年里最惨烈的时候。
11月,日军绕道海上,避开了上海固若金汤的防守而在金山卫登陆。
之后,几十万国军溃败淞沪,首都南京失守,日军在那里制造了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我和白莎的联系也因此中断,虽说她人在租界,又是美国公民,应该安全,只是如此山河涂炭的年月,却怎又不让人担心?
11月底,国府已正式迁都,上至林森主席,下至军民、机械陆续溯江而上,移驻重庆。
过了年,德诚劝我也去重庆。
那边的盐号和铺子原是父亲旧时所置办,此时重庆升格陪都,生意已不是往日可比。
而另一节,此时江浙失陷,工厂内迁,自流井盐业化工支援抗战一事也待安排。
在自流井过了灯节,我和德诚便走水路去重庆。
船近朝天门码头,登时便惊叹于面前的景象。
此地是长江和嘉陵两江交汇之处,原本是长江水浊为黄色,嘉陵江水清为蓝色,而此时却是褐桅遮天,黑樯掩水,竟是看不到原本水色。
江上的舟船和岸上的吊脚楼连成一片,便仿佛是那满城的人与物已顺着山势流入了江中。
船等了将将半天才得下锚,码头上不时噪声大作,间或还有鸣枪示警。
上了岸,哪里见得到台阶,只是一张张人脸向下,一个个脑壳向前,远望去就像是两道大江交汇而流。
我觉着半是在走,半是在浮,那边更可怜了德诚,本就腿上不便,还要为我担忧。
如此不知几时,才勉强寻着方向,到了校场口。
父亲当年在此买了两间店面,再加上楼上一层的住房。
德诚先派了伙计过来打扫,但因为来的仓促,家什尚未齐全。
那时满城都是逃难来的下江人,不但一屋难求,即便是箱笼椅凳也是一日三涨。
也亏的是铺子上有不少现钱,否则三五日下来便会囊中羞涩。
德诚那边跑进跑出安顿新居,我这边便得着闲接洽公事。
原料输入,成品输出,下游对接,公私定价,一应事项却是颇费周折。
几天下来,大家均觉着盐业化工是关系保土抗战的大事,若只在民间,则几近无解,出路只有政府牵头,调和各方。
众人知道我早年留学哈佛,便说当下的兵工署长俞大维也是留学哈佛,这差事自当交予我接洽。
我斟酌词句,反复誊抄,花了两日,终于写好书信,让德诚送去兵工署。
此后一个礼拜却没见着回复。
我派德诚去打探消息,可全然不得门道。
兵工署那边有宪兵把门,都是不说四川话的中央军,去到第二次,便被轰了出来。
那几天我自是百般埋怨自己交际无方,术业少成,本奢望凭旧情搭上关系,却如此丢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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