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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一勺勺饭食中点滴逝去,正午清冷的日光在图书馆古典的墙面上留下块块光斑,慢慢地从左移向右。
中国人说每逢佳节倍思亲,这感恩节也算是美国的佳节吧,此时既是思亲之际,而独在异乡为异客之身第一次觉出些许乡愁。
七十年的风雨在这图书馆的砖石上仅是轻轻擦过,岁月痕迹尚浅。
想想李先生虽然已耄耋高龄,七十年的人生仍是历历在目,便如伊莎白留下的那段话,诗一般逶迤跌宕,不至最后一个韵脚仍是参不透许多情节。
由此一个奇异的念头油然而生,眼前恍惚中似是看到自己七十年后。
这念头一生出就让我一个激灵,忙着一阵子晃头,想把它从脑子里抹去。
“你没事吧?”
已和我有些熟络的领班杨阿姨疑惑地问着。
她见我满脸懵懂,会心地笑着,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和她也蛮熟的。
你要是想认识她,我帮你介绍。”
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门口小圆桌旁坐着一位正在看书的亚洲女孩。
她容貌清秀,仪态端庄。
我原本没注意到她,被领班阿姨提醒了,反而多看了几下,心里顿感尴尬,忙着解释她是误会了。
“那就是想家了吧?”
领班阿姨继续问着。
“倒也没有,几天假期一晃就过去了。”
她为我加上茶,幽幽地说道:“其实想家也不用难为情。
这里的留学生我见过很多,以前是台湾的,后来又有了大陆的,都会想家的。”
领班阿姨已有皱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却好似也有几分自嘲和心酸。
我从同学那里听到,她的祖上做过餐厅东家祖上的副手,一起出生入死,东征、北伐、抗日,然后一起从西南跑到香港,跑到台湾,最后又跑到了美国。
她早年有过一次不太美满的婚姻,之后便独自一人,又漂泊回了这里。
“还好,能吃到中餐,就不至于太想家了。”
听了我这句不太熟练的恭维,领班阿姨呵呵地笑出了声。
她弯下腰,脸上故作出一些神秘的面容,悄声说道:“其实这里的菜做得真的很一般。
我还记着小时候在大陆、香港哪怕是台湾,吃的饭菜都不是这个味道。”
我看出她因为今天餐厅门可罗雀,有些无聊,也想着要陪她说几句话,就问道:“那您后来回去过吗?”
她见我有意陪她说话,很是感激,在对面坐了下来。
“父亲原本总是念叨着要回去祭祖的,可是他怕。
你知道他从大陆临撤退的时候,是杀过那边的人的。”
这话她说得很轻,也平淡,可我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领班阿姨怕是也没有注意我脸上的变化,仍是轻声平淡地说了下去。
“要说啊,老总统那时候也真是心太狠,手里抓住的共产党都统统要杀掉。
我听父亲说,这里还有一层,老总统是想看谁跟他真是一条心,如果你想跑去台湾,你就得杀共产党,这就和水浒里的投名状是一个道理。”
“本来呢,我父亲的老长官其实也没和共产党打过什么仗。
父亲说也有不少人来劝老长官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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