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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贵妃拍拍姚玉娘的手背,“你和恒儿一起长大,性情投契,我看你说的话,恒儿能听得进去,以后恒儿要是胡作非为,你要代我好好劝他,他要是能长进,我一定好好谢你。”
姚玉娘低着头,小声道“娘娘言重,殿下虽然贪玩,功课从来不耽误的。”
殿中宫女相视而笑,落在姚玉娘身上的目光多了几分热络和讨好。
姚玉娘按捺下心里沸腾的喜悦,微笑着陪崔贵妃说话,视线落在殿外苍翠的梧桐树上。
崔贵妃出身高贵,自幼娇宠,祖父、外祖父、父兄、舅父皆为当朝重臣,出阁前,她是受尽万千宠爱的天之娇女,长成后入宫为妃,得帝王专宠,荣宠十几载而不衰,生下的皇子从小由皇帝亲自带在身边教导,位同储君。
这是姚玉娘所向往的人生。
她的地位甚至会比崔贵妃更尊荣,因为崔贵妃只是皇帝登基后纳的妃子,而李恒还未娶妻,她将成为李恒的皇子妃,以后顺理成章,以他元妻的身份执掌六宫,母仪天下。
凤栖梧桐。
她,姚玉娘,要做大晋的皇后。
姚玉娘陪崔贵妃用膳,说话解闷。
天色将暮,李恒还没有回宫,她有些失望,女官送她出宫,脸上的笑意比一早迎接她入宫时要殷切许多。
姚父和姚夫人在正堂等着姚玉娘。
听她复述出崔贵妃和女官的话,姚父两眼精光直冒,捋须笑道“这事成了!”
姚夫人疑惑“贵妃并未给什么凭证,也没有准话,侯爷怎么知道就成了?”
姚父笑道“崔贵妃少年时是相爷的掌上明珠,入宫后又得圣上专宠,这么多年,我看贵妃仍然和在闺阁时一般,没什么心机城府,不会平白无故哄人玩,她在玉娘跟前说了那些话,心里一定是拿定了主意,要聘我们家玉娘做媳妇。”
姚玉娘满面羞涩。
姚父接着道“再者说,京中这些小娘子,论姿容,论身份,哪一个比得上玉娘?她又和八皇子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情分,论起亲戚,还是表兄妹,贵妃娘娘不选她,那倒是奇了!”
姚夫人登时满脸笑容,喜滋滋地一拍手“我们家玉娘要做皇子妃了!”
姚父笑着摆摆手,“夫人,娘娘的意思我们知道了,不过圣上还未降旨,夫人不要在外人跟前露了形色,免得人说我们张狂。”
姚夫人拉着女儿的手,眉开眼笑,连声应是,笑了一会儿,皱眉道“我家玉娘以后要做皇子妃,贵人身份贵重,不能和从前一样了,得裁新衣裳,打新首饰,珠钗头冠也要新的,还得要最好最精致的,才配得上玉娘的身份。”
一边说,一边眉飞色舞地指挥下人,要仆妇把府里最好的首饰、布料找出来,送去女儿房里。
姚父称赞女儿几句,转身去书房,和幕僚商量怎么利用姚家在朝堂的关系、上奏催促皇帝为李恒赐婚。
姚玉娘原本还努力克制,不敢太得意忘形,听了姚父姚母的话,心里的激动再也按捺不住,不禁喜形于色。
夜里睡下时,她脸上还因为激动而热得发烫,在枕上翻来覆去,想象自己身着华服端坐在梧桐宫的情景。
意识朦胧,深沉的梦境将她淹没。
夜色浓稠,大雨倾盆,琉璃瓦上一片此起彼伏的雨滴击打声。
疾风骤雨里,宫人连滚带爬地冲进梧桐宫,叩响湿漉漉的宫门。
“娘娘!
娘娘!
椒房殿传出丧钟声,皇后殁了!
皇后殁了!”
姚玉娘从睡梦中猛地坐起身,掀开床帐,眼球突出,青红血丝狰狞。
“谁殁了?”
殿门大开,潮湿的水气、浓重的夜色、宫人的叫喊和远处响起的钟声一起涌入殿内。
哗啦的雨声中,钟声一声接着一声,凄怆,苍凉,沉重,庄严。
大雨里,隐隐有哭声传来。
皇后殁了。
皇后殁了!
姚玉娘不敢相信,呆愣片刻,狂喜翻涌而上,光着脚,只穿着里衣,披头散发地飞奔下地,喉咙里发出似惊似喜的疯狂笑声“皇后死了!
皇后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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