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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天儿,出来打更真是要人命,若是高床软枕,美人在怀,该有多好?
忽得瞧见,将府里头灯火通明,只道是大户人家半夜也不珍惜油钱,不由多喊了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是夜,大半个蒋府闹翻了天,扰了一府安宁。
如姨娘被外头吵吵嚷嚷的细碎声音闹醒,瞧了一眼外头,仍旧是浓的似墨色的夜幕,室内燃着炭盆,身上的疼痛已经不见了,只觉得身上冷的慌,被子里头的汤婆子早已经不烫了,不能再提供那样源源不断的舒适温度,被子里头竟是颇有几分寒意,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寒风竟是吹过了这一室的温热,绕了屏风,直吹进了被窝,直吹得人骨子里头都泛着冷意,明儿天气若是好,该叫翠云将这被子拿出去晒一晒拍一拍了,好歹晚间暖和些,也好过些。
她合了眼,醒了醒神,染了睡意,略带沙哑的声音才响了起来:“翠云,什么时辰了?”
翠云听见声响,从外头匆匆进来,身上披了一件棉衣,只道:“姨娘,吵醒您了?也不关我们这儿的事,实在是外头的小丫头们没见过这样的架势,到底沉不住气,倒是扰了姨娘了。”
如姨娘皱了眉,瞧见翠云的面上也是染了几分凄凄楚楚的惶恐,白了一张脸儿,竟是没有了睡意,心中明了,这蒋府必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了,联想到同蒋夫人的交易,不该这么快就开始了啊!
瞧着自家姨娘掀了被子就要起身,翠云忙把鞋子拎了过来,又扯了身是棉衣给如姨娘披了,“姨娘别急,此事不关咱们的事儿,只是那位宓姨娘福薄。”
如姨娘身子一顿,只觉得身上渐渐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略微有些发紧,尾音轻颤,“宓姨娘?”
怎的会先是宓姨娘?这可不是杀鸡儆猴的时候,这是打草惊蛇啊!
她皱了眉:“老爷知道了吗?过去了吗?老夫人那边惊动了?”
翠云忙答了,“老爷今晚宿在前头,因而得了消息早就过去了,老夫人那儿暂时没有惊动。”
如姨娘又问:“那蒋夫人呢?”
她马上敏锐的抓到了重点,老夫人的顺水推舟,袖手旁观,蒋夫人同自己这是落了拳套了,如何同自己没有关系呢?这傻丫头不过是自欺欺人,安慰自己罢了。
“走,咱们去宓姨娘那儿去。”
如姨娘定了心神,无论如何,现下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宓姨娘因着身份之故,到底没有正式的院落,只住在了后宅的一间厢房里头,虽说不是独立的院落,可是那处同老夫人住着的荣安堂还要莲姨娘住着的怡情居都是近的,又是离花园近的,是个住人的好地方。
且这宓姨娘又是贱籍出身,颇有学得几分内宅之趣,虽然只是厢房,却也摆放了许多花卉盆景,端的是怡人。
若是,空气中没有这般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下人进进出出发出的嘈杂声响,还有敞开的门后内室里头传来的声声惨呼,那么,如姨娘其实也不介意多呆一阵儿,无论是站着还是,跪着。
蒋老爷背着手,也瞧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的声音中染了比来的时候路上的寒风还要寒冷的意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好好地就落了胎?”
如姨娘跪在地上,“是妾身没有照顾好妹妹。”
跪在一旁的蒋夫人也不开口,只挺直了背,仰了一颗头,瞧着蒋老爷的背影,如姨娘跪在后头,瞧着蒋夫人这阵势,便知道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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