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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和春”
甘美清醇,色泽泛白,微微挂壁,宜用黑瓷盏。
建窑黑瓷质地厚重,触手略沉,本是用来斗茶,如今倾注酒浆,竟也异常好看。
“兔毫盏、曜变……这可难得呢,你从哪里找来的?”
濮阳往茶盏里倒着酒,不在意道:“杨医师好茶,有好茶具。”
弘农杨氏几百年的底蕴,杨佗才攒下这么一套茶盏来,平日里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如今被他抢来喝酒,真是哭都没处哭去。
“你学坏了。”
苏嘉捂嘴笑。
“嗯,我学坏了。”
他想记着她生动鲜活的模样,于是纵容她胡说八道,只想这一刻过得慢些再慢些,让他能看得更久,记得更清晰。
这酒喝着甘美,两杯下去,上头的效果却不比高度白酒差。
苏嘉于微醺中,晓得自己身边的是最可信任的人,便什么话都往外抖:“你走以后,我真的很难过啊……”
“每天都想着,一睁眼你又回来了,又或是一下班,发现你在家做好饭等着我。
那该多好。”
“我对不起你,待你太坏。
总在要你付出,偏偏自己不肯多付出一点……”
“……对了,有人追求我来着。
左斯远,左师兄,你认识的。”
她没发现青年黑了脸,兀小口小口抿着酒说下去,“他是很好的人。”
“那你喜欢他么?”
若是喜欢,回去以后,就好好和他在一起吧。
苏嘉隔着桌子抓住他袖子,认真道:“不喜欢。
我想着你在这里受苦,就谁都喜欢不起来。”
积蓄了十年的泪水滚滚而下,他急忙端起杯子喝下一大口酒,就着仰头的姿势,酒浆淅沥沥顺着线条优美的下颌至脖颈,又打湿了大片衣裳。
但这样大幅度的动作并没有用,眼泪只是流得更加汹涌。
嘴上没了把门的,苏嘉脑子却还清楚,哽咽道:“你别哭,别哭啊……我总觉得你哭起来,掉下来的会是珍珠……没想到也是泪水呢。”
这是将他比作了鲛人。
清泪滚滚中,他勉力微笑:“我觉得,我可以高兴起来了。”
所以你不要担心啊,好好地回去吧。
酒罢倾颓,两个人倒在廊下软榻上,在温暖的阳光里和衣而眠。
她枕着他的手臂,问出他最不想听的一句话:
“濮阳,告诉我,你是通过什么地方,到达我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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