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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都恼了,
她还涎着脸儿在墙上相窥。
回头月也恼了,
一抽身儿就没了。
月倒没了;
相思倒觉得舍不得了。
这该是父亲第一次读新体诗,因为平仄和格律与旧体诗词截然不同,父亲念得很慢,一字一顿的,听起来确是有些刺耳,再想着内中的矫情,让我一下子脸红了起来。
念到最后那句“相思倒觉得舍不得了”
之时,爹拿着手中的水烟壶,本意是要重重地拍在桌上,可离开桌面有两三寸之时,他又停住了。
把烟壶轻轻地放下后,他看着我,问道:“然儿,你觉着这诗写得好”
我固然能听出父亲对这新体诗的不屑,心里也觉着这《窗外》,无论怎么品,也品不出稼轩长短句《青玉案元夕》里那种悠长而细腻的意味。
可是不知怎的,明知父亲不喜欢,明明自己也不喜欢,却不想就此“落井下石”
,反而是想着法子找出些精妙之处。
“儿子觉着这诗虽说用的都是新词、白话,可却是语义高古,便好如秦汉乐府。
此外,如果说格律不工,那菩萨蛮相比七绝、五绝也是一样的不工。”
听了这段近乎狡辩之词,父亲哼了一声,却没有责怪我,只是问道:“你是不是也想写点这歪诗?”
我忙着摇头,原本全然没有想过这事情,被父亲问了,却是想起了罗志希的一段话,便答道:“这《新潮》的几位干事要求得极严,培真因为稿子写得不好,还被骂了。
不过他们也说了,与其自己写些无聊的东西,倒不如翻译些西文的经典。
要是有这机会,我倒是也想来翻译几篇。”
那日父亲读过《新潮》的文章,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此后再没提起好事成双中的另一半。
到得六月底,白牧师前脚刚到自流井,培真的信也到了。
他的信并不长,可内里的言语却是坚决。
我们竟是不知,在这三个多月里,他遭了两次牢狱之苦。
两次被抓,虽然一两天后便被各校的教授们保出来了,可看上去还是让培真彻底地变了。
“友然哥,你知道吗,在那班房里关着,还有一层好处,就是有了时间自己坐下来好好想想。
我们刚被抓进去的时候,大家是关在一起的,可能是那帮狗头看着我太不老实,便把我一个人单独关在一间号子里。
开始那一会儿,可真叫难受,没个人说话,而且那号子是没有窗户的,所以也不知黑白。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故意的,故意让关着的人发疯。”
“想通了,我也就不难受了,就能坐下来静静地想些事情。
志希大哥说这次北京的事情是个大运动,就叫它‘五四运动’。
他说我们这几千学生因为山东问题上政府的失败,列队示威,这是中国学生的创举,是中国教育界的创举,也是中国国民的创举。”
“这话说得多好啊。
友然哥,我真希望那天你也在那里,看看这创举。
我们举着大旗,打着标语,在皇城前誓师。
志希大哥帮我们写了宣言,原本要送到各国公使馆,可他们也不敢接,我们就去找那几个国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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