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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苍狼与他对视,第一次这样仔细地打量他,说:“我不是不知道有这种可能,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从来没有想过是你指使他们这么做!
因为我不敢这么想。”
慕容炎说:“你今天心情不好,改天再说。”
左苍狼挡在他面前,说:“我发现自己怀孕,是在被任旋俘虏之后。
当我知道他的存在,我想无论如何,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要保住他,保住我们的骨肉。”
慕容炎别过脸,说:“不要再说了。”
左苍狼说:“当时我衣不蔽体地站在西靖皇帝面前,周围是围观凌迟极刑的西靖人。
他从我身上割了三刀,当时我一直在庆幸,我庆幸这三刀是在别的地方,不至于伤到他。
只要他在,这世间万般耻辱,我都能忍住。”
泪盈于睫,她深深吸气,说:“如果你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留下他,那么我想知道,盘龙谷的溪涧之前,陛下怎么能许下那样温柔而坚定的承诺?我真的不敢想,你一路抱着我下山,坚定无比地许我未来、给我希冀的时候,心里是在盘算如何杀掉他。”
慕容炎说:“够了!”
左苍狼摇头:“从十四年前,我遇见你开始,你一步一步领着我往前走。
最后让我明白,这么多年,承诺都是谎言,温柔都是欺骗,爱情只是我一厢情愿的幻觉。”
慕容炎听见她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无力而绝望。
他说:“你总觉得是孤负了你,可是如果当初没有遇见孤,你们不过是街头乞儿!
从你们出师以来,你们三个人,论权势、论富贵,哪一项输给了谁?”
他伸手握住她的肩膀,神情漠然:“这本就是一场交易,你偏要和孤谈信任,谈爱情。
那么孤问你,当初救下杨涟亭的时候,你曾许下什么承诺?!
你信誓坦坦地说,愿用全部换他一条活路!
孤履行了诺言,后来呢?你对冷非颜、杨涟亭,对温砌、对温砌的家人,对薜成景一党,对我父王,你的全部在哪里?”
左苍狼望定他,他说:“若论爱情,一开始你知不知道孤的女人是谁?孤当初是否承诺过,会休弃她而迎娶你?没有,从始至终,你都知道后果。
于是她为中宫王后,而你位极人臣。
这本是双方得益的事。
可你背叛了这层关系,居然妄图生下我的孩子。
难道孤做得不对吗?孤应该任由你,在中宫王后尚且膝下无子的时候,让温砌的遗孀为孤产下皇长子?”
左苍狼缓缓后退,慢慢地抵在木门上:“就算明知道,陛下对王后情有独衷,我也一直认为,在陛下眼中,我与别人多多少少总会有点不同。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其实并没有不同。”
她立下战功,他赏赐权势富贵。
钱货两讫,互不相欠,并没有什么不同。
眼泪溢出了眼眶,在脸颊划下长长的水痕,慕容炎抬起她的下巴,说:“我是大燕的君主,你终要明白,君主之道,在于制衡。
我不可能任由谁一家独大,就因着单薄可笑的信任。
阿左,你跟兰儿不一样,我觉得我对你说这些,你应该能懂。”
左苍狼缓缓挣开他的手,说:“微臣明白了。”
她的双眸浸在泪水之中,温润而悲伤,她说:“陛下,其实我们这些人,对陛下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吧?就算开膛破肚,用一腔鲜血去捂,也终不值得、陛下回头一顾吧?”
所以一个孩子算什么?只要他需要,会有无数个。
爱情又算什么?只要他勾勾手指头,自有美人佳丽会前赴后继、彩衣相娱。
慕容炎沉默。
心知肚明的事,心照不宣即可。
何必非要如是说,让人难过。
左苍狼缓缓跪下:“陛下,如今大燕时局已稳,当初陛下栽培教导之恩,微臣征战数年,当已悉数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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