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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隶回首睨着黑达格的屋子,无声漠笑。
难怪了头人此行吩咐他跟随。
有黑达格这么个人,真真怕是上苍要毁他驱度寐国。
他嗤笑着摆头,却也于片刻便敛了神色,到底还是去备下那份给西阙太子的大礼来得要紧。
浓稠夜色里,太难发现一人自后院翻过离了驿馆,去往太子府的方向。
次日暮时,金乌西坠、红日衡山,姜倚玉早早入了宫。
“小姐此举太过冒险了。
咱们到底不知同昌公主是什么成算,若真中了计,怕是不好。”
栖玘垂着眼,低低与她道。
姜倚玉一手置于腹前,气息微顿,缓了缓道:“我倒也不知她究竟是何打算了。
若真要助晋王殿下,又怎会在此刻害我?焉知不是当日为救秦氏,才与郑家做戏来看罢了。”
她愈说声儿愈轻,尾音往下荡去且霎时飘散在空中,“若她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必不容她……”
入了殿,懿贵妃携众妃忙活多时了。
姜倚玉移步过去行了礼,懿贵妃见她忙迎上去,搀她起身,“倚玉,难为你这样早便来帮衬。”
明暗处的婢子们见着这幕,心中都暗自笃定了姜氏晋王妃的位子。
“国熹宴事情繁多,娘娘无需顾虑倚玉,我看看诸位娘娘们哪里有需要一道忙活的便是了。”
姜倚玉玉手为懿贵妃握在手里,陌生干涩之感攀上她的神经末梢来,酥麻了思绪。
这是场面话,哪里能叫姜家小姐忙活什么。
姜倚玉在殿内兜转了一圈却也无事可忙,目光所及一切如常,并无不妥。
她敛了神思,迈步离了殿阁。
迎面一个端了清水的婢女匆匆而来,她步履匆忙,瞧她脚下步道像是要错开姜倚玉。
姜倚玉余光轻睨,兀自往前之际,那婢女直直撞上她,更将盆里的清水泼了她的衣裳。
“噹——”
铜制的木盆将腹中清水尽数泼洒,落地时身子左右颤抖直直打了一个圈儿,许久方停下。
这婢女见此,“扑腾”
一声,她腿上像是叫人狠拧了一把似的,毫不犹豫双膝便磕在了地上,来带着饱满的额有一下每一下地落地。
“小姐恕罪,奴罪该万死,小姐恕罪!”
她两手搭于头顶,身子同语调一般无二的打着颤,起起伏伏。
姜倚玉低眉,无声一笑,余光对上栖玘忧虑的眸。
她黛眉一蹙,似轻喟叹了声,言语隐了愠怒,只轻语呵斥道:“在宫中行事怎能如此莽撞?”
“奴知错了,请小姐随奴去更衣,万万别将此事告知掌事!”
婢女说罢微抬了头,一双秋目噙了泪花,几欲夺眶而出。
眼睫只一轻颤,成串的泪珠便自上淌下。
“罢了,你快些领我前去。
若误了国熹宴,算上你的脑袋又有何用?”
姜倚玉阖目深吸一气,方吐字与她道,模样像是已压了心里怒气。
婢女在前引路,姜倚玉无言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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