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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真是清河的旧衣,他一定希望毁掉它,不使任何人有机会窥见那段不堪。
所以即便失去一个可以寄情的事物,朕也要这么做。
景隆帝放下笔,将写着墨字的纸页凑近烛火烧了,无声地唤了声:清河。
敲门声忽然响起,褚渊的声音传了进来:“臣万死打扰皇爷休息,但皇爷曾有过口谕,若是涉及苏大人的要事,当立时禀报。”
景隆帝走过去,打开门。
褚渊凑近他耳畔,低声说了一番,末了道:“腾骧卫在京城里找了一整天,眼下仍在盘问城门守卫。
听说小爷在宫里发了大脾气,吓坏了众人,皇爷可要——”
景隆帝抬手制止。
闭目沉思片刻,紊乱的气息逐渐平定下来,他走到桌面提笔写道:“时势风波恶,让苏晏避一避也好。”
褚渊道:“可小爷在这场风波的正中央,皇爷难道就不担心?”
“身为君王注定要直面风暴,他避无可避,只能迎难而上。”
“皇爷真不出面帮一帮小爷?小爷毕竟年纪尚轻,又刚登基理政不久……”
景隆帝侧过脸看褚渊,目光沉静如海,而那海面上,又依稀闪动着寄望的微光。
*
山东东昌府。
“……消息可准确?”
“千真万确!
当今那位亲口说的,说妖书案的最大得益者就是诸位亲王。
还说与其等心怀不臣的亲王们起兵谋逆,不如先下手为强。”
王府长史一脸焦灼地苦劝,“王爷呀,咱们可得想想对策啊!”
谷王脸色苍白,惊惶道:“对策……本王能有什么对策?”
湖广襄阳府。
辽王怒发冲冠,拍案而起:“‘起兵谋反’?拿什么‘起’?老子手里要是还有当年辽东广宁卫的那些兵,早就踏破京城大门,把朱贺霖小儿给拽下龙椅了!
还容他骑在我头上拉屎撒——”
“慎言!
慎言啊王爷!”
王府侍卫统领恨不得扑上去捂住他的嘴,“那些话只是传闻,未必是真!”
辽王怒道:“真不真的重要吗,都已经成这样了!
他爹当年迁老子的藩地、削老子的兵权,如今他一上位就要先来个下马威,还能给老子活路?行,他想逼反老子,老子就反给他看!”
陕西汉中府。
卫王敞着半边胳膊,穿一身大红喇嘛袍,端坐在香床上念经,只是一头油汪汪的长发披散着,很有六根不净之嫌。
来报信的卫王世子义愤填膺地说了半天,他依然毫无反应,老僧入定了似的。
“王爷正在冥想,世子先请回去歇着,这事回头再说啊,回头再说。”
心腹幕僚好容易把世子请走,卫王撩开了眼皮,轻哼一声:“这孩子,还是那么沉不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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