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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不高兴了,显然他话里有话。
他不回答,转过身。
我只有悻悻地离开。
大楼门外和北京不一样,停的自行车少,私车多。
树荫覆盖,天很热。
哄哄闹闹的一辆摩托驶来,停在我身边,是大楼管理员。
他大声对我说,“你不妨去歌厅瞧瞧,那儿年轻小姐多,外来妹相互熟,或许你能找到你外甥女。”
说完一溜烟就驶远了。
旅馆太远,回去不合算,我对逛商场没兴趣,原想去深圳大学图书馆看看海外中文报纸杂志,据说是此特区大学的一大好处。
但我心里左上右下的,倒与姐姐的信没太大关系,本来亲情疏淡,见不见得着小米无所谓,也尽到了责任。
是管理员那种不太正常的态度,让我忧虑。
听说过不少内地女孩到特区闯天下的种种故事:开公司;炒股票;做发廊按摩服务一类;傍大款,做港商小老婆;还有做鸡的,旅馆里的鸡最便宜一百元人民币,街头野鸡是另一个价。
诸如此类,心里越想越不是味。
我在一家四川餐馆吃饭,边吃边想小米。
沈阳老家那些旧事像一团云在心底飞,人活着真不容易,顾了这辈子,还得为下辈操心。
远处窄长的天在转换色彩,夜晚慢慢靠近我凝视着的街道和行人。
到夜里十点多,我已在好几个中上等歌厅里看了一遍:全差不多,那些女孩子也都像一个模子倒出来。
走在街上,我有点累了。
歌厅在深圳起码上百家,一夜怎么看得完?可能压根儿小米就不在那里,可能早就离开了这城市。
我决定回旅馆休息,明天一早还得乘火车过罗湖桥。
街口比较清静,一辆出租停下,我坐了进去。
特区在夜里更繁华,坐在出租车里,马路两旁灯光直晃眼,收音机里主持人好听的声音,放着流行音乐排行榜上的曲子。
马路右边,有“利口福”
三字霓虹灯闪亮,抓住我的眼睛。
再看一家吧,我对自己说,仅此一家,良心也安了。
“停车,”
我叫道。
“女士,去这种低档歌厅呀?”
出租司机咕哝着,将车泊在路边。
那门不大,就涂了点红绿漆,两旁花树是塑料的,门外边的塑料地毯脏脏的。
我付钱下车,就往店里走。
门口的小姐截住我,上上下下仔细打量我,肯定觉得一个中年女人,单身到此,有点奇怪。
每家酒店歌厅都是如此,我已经见惯不惊,终于,小姐说:“欢迎欢迎,三十元一位,饮料听歌点歌不要钱,全包。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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