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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既犯了错,自会设法补救。”
便有一位画学生插言问:“画已被墨迹所污,如何补救?”
崔白将画挂稳,又细看一番,道:“既然画沾染污迹,大人已不想要,大概也不会介意我再加几笔罢?”
也不待画学正许可,便从容选取他案上的笔,蘸了蘸砚上水墨,左手负于身后,右手运笔,自那抹墨迹始,或点、曳、斫、拂,或转、侧、偏、拖,间以调墨,少顷,一只正曲项低首梳理羽毛的白鹅便栩栩如生地出现在荷叶下,那笔多添的墨迹被他画成了鹅喙,笔法自然,看不出刻意修饰的痕迹。
画完,崔白搁笔退后,含笑请画学正指正。
众人着意看去,但见他虽仅画一鹅,却已兼含焦、浓、重、淡、清等水墨五彩,且和谐交融,活而不乱,用墨技法似尚在画学正之上。
那鹅姿态闲雅轻灵,有将破卷而出之感,与之相较,适才画学正所画的秋荷顿失神采,倒显得呆滞枯涩了。
而且他之前未作底本,乃是信笔画来,自然又胜画学正一筹。
有人不禁开口叫好,待叫出了声才顾及画学正,匆忙噤口,但仍目露钦佩之色。
画学正亦上前细看,默不作声地木然捋须良久,才侧目看崔白,评道:“用墨尚可,但在此处添这鹅,令画面上方顿显逼仄,而其下留白过多,有失章法。”
“不错不错,”
崔白当即附和,漫视画学正,笑道:“我也觉这呆鹅所处之位过高,倒是拉下来些为好。”
瞧他这般神情,众人皆知他此语旨在揶揄画学正,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
画学正胸口不住起伏,仿佛随时可能厥过去,许是当着众画学生面又不好肆意发作,最后惟重重地震袖,一指门外,对崔白道:“出去!”
不失礼数地又朝画学正欠身略施一礼后,崔白启步出门,唇际云淡风轻的笑意不减,他走得潇洒自若。
我微微移步,目送他远去。
他疏狂行为带来的畅快抵不过心下的遗憾,我隐约感到,他离开画院的日子将很快来临。
注:
佩鱼:五品以上的官员入朝面君出入皇城的信符,按官员级别分别以金、银、铜打造成鲤鱼状,称为鱼符,刻有官员的姓名、官职等基本资料,以袋盛之系于腰间,是官员身份、地位的标志物。
宦官的称谓:宋代宦官不称太监,总称为内侍、内臣、宦者、中官,宋人不称他们为“公公”
,一般称他们的官职,“中贵人”
是宫外人对宦官的尊称。
勾当官:即部门的提举官、主管,南宋为避赵构讳改称干当官或干管官。
(待续)
中宫
约莫一月后,画院忽然接到皇后教旨,命选送一批画院官员及画学生所作人物写真入柔仪殿上呈皇后。
时近黄昏,待诏、画学正等人不敢怠慢,忙选取出最满意的画作,准备送往皇后寝殿。
那日本无事,画院的其余内侍都已归居处休息,惟我留下值班,教旨来得突兀,于是在画院任职一年多后,我首次接到送画轴入后宫的任务,若在平日,这事尚轮不到我做。
这也是我入宫数年来,初次有自外皇城进入帝后嫔妃所居内宫的机会。
翰林图画院位于皇城西南端的右掖门外,在传旨的皇后殿入内内侍带领下,我捧着画轴,自此地始,穿右掖门、右长庆门、右嘉肃门、右银台门,依次经过门下省、枢密院、门下后省、国史院,再过皇仪门,经垂拱门入内宫,绕过垂拱殿和福宁殿,才抵达皇后所居的柔仪殿。
彼时已暮色四合,而皇后不在殿中。
据柔仪殿侍女说,皇后去福宁殿见官家去了,不知何时归来。
我请入内内侍将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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