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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儿是在浑身疼痛中醒来的,当她醒来时,只觉有淡淡瑞龙脑香充斥鼻尖,自镂空的雕花窗棂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
转头细细打量一番,身下是一张柔软的大床,精致的雕花装饰华美繁复,身上盖了一床锦被。
侧过身,高大的朝服架映入眼帘,上面挂了一件雪白的男人的睡袍并一把嵌宝大刀。
铜镜置在空荡的木桌上,西北面一扇紫檀雕花大插屏,屋角一尊错银梅花博山炉散发出缥缈烟丝,满屋幽幽瑞龙脑香——
这分明是吕吉山的卧房。
琬儿费力地支起上半身,浑身的酸痛提醒着她昨晚的天雷勾动地火。
她想唤人,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口中干得快要冒烟,好容易哼哼了两声,就想自己爬下床寻人。
记得昨晚不是在破旧的废殿吗,怎的醒来就到了这里?
不等她坐直身子,自大插屏后转过来几名婢女,当先一人,头梳垂髻,身穿豆绿色锦边齐腰襦裙,皓腕上搭着几块巾帕。
身后跟着两名身穿淡紫色交领齐腰襦裙的婢女,一人提食盒,一人提着热水。
身穿豆绿色齐腰襦裙的女子抬眼便见正要起身的琬儿,口中便急急唤出口:
“夫人醒了!
奴婢们伺候夫人晨起。”
夫人?琬儿一头雾水。
“夫人可曾口渴?”
说话间,一盏温度刚刚好的茶递到了嘴边,茶汤甘洌,刚含进嘴里,茶盏便被撤走,换了个大一些的广口盅放在自己鼻尖下。
琬儿明白了,原来是漱口的,又附身将口里的茶汤吐出。
广口盅撤走,又换了一盏茶水递到琬儿嘴边,鼻尖茶香醇厚,琬儿了然,这回是雀舌。
就着婢女的手狠狠喝了两口,齿颊留香,喉间总算通畅。
“你家吕大人呢?”
喉间通畅的琬儿终于问出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她有许多昨晚未能说出的话想和吕吉山说。
“回夫人的话,二爷上朝去了,要午时才能回了……”
不等豆绿色襦裙婢女说完,琬儿唰地一声掀开被子,就想跳下床——今日有早朝!
自己还在吕吉山床上呼呼大睡!
完了完了……
不等她立稳,脚下却被绊住,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多亏那豆绿色襦裙婢女眼疾手快抬手扶住了她。
“夫人当心!”
琬儿低头,发现自己穿着一件男人的米白色绸睡袍,又长又大,包住了自己的脚……
“夫人恕罪,您在吕府没有衣裳。
昨日的衣裳都脏了,奴婢已经收走让人洗了,这睡袍,是二爷让奴婢们这样穿的……”
婢女满口的歉意,为没能给琬儿寻得合适的衣裳深深自责,“夫人放心,今日一大早,二爷就交代过了,要奴婢给夫人您置办几套睡袍,几套丝帛锦衣。
奴婢刚才正好去绸缎铺把这事儿给办妥帖了。”
婢女将琬儿小心翼翼地重新放至床边坐好,两眼放光便翻起嘴皮,开始如数家珍,“因着夫人刚才没醒,幼白便自作主张给夫人您定下了二十来套裙衫,夫人看看是否可以凑合这几日?琵琶襟上衣三件、云雁细锦衣一件、弹花暗纹锦服一件、八答晕春锦长衣一件……”
琬儿只觉额头青筋猛跳,快要运转不得,她抬手止住了婢女翻转不停的红嘴唇。
“慢着,慢着!
我想先问问!”
“夫人请讲。”
婢女礼貌又恭敬地垂下了头。
“首先,我不是夫人,你们可以唤我苏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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