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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室的药气,仿佛一种符号,从门楣,到窗棂,从一桌一椅,到一床一桌,再到室中陈设的一只灯盏,一只面人,一瓶旧梅,一床新被,还有,那人,都散发着这种腐朽又生意焕发的气息。
朱配彰逐层掀开丝帛绢绸材质不同的各种帘帐,却在最后一道止步。
薄薄的轻纱映出床上那人的轮廓,纤薄细瘦,半靠在床上,手中还握着一卷书。
“何时?”
那人静静开口。
声音却似空篁闻竹,只是尾音结束的极快,且声音越来越小,听上去后劲不足。
朱配彰弯了腰,一本正经的回话:“沉碧谷的消息。”
“嗯。”
那人仍是冷淡的模样:“呈上来看看。”
朱配彰上前去,将床前的轻纱拢了一半,露出那人覆了薄被的腿。
一只纤细修长,却苍白几近透明的手自另一侧探出:“东西呢。”
朱配彰双手捧了,放在那人手上,然后静等在帘外。
从他的角度,只能透过薄纱看见那人双手轻轻掠动,然后取出了一样东西。
小小的字条展开,那人静默了一会,突然轻笑出声:“你也看看。”
朱配彰又接过那字条,不过巴掌大的方寸之地,密密的写满了小字,用的是三号密码。
班余在信中写了沉碧谷事件的经过,又说了些对自家主子神机妙算的崇拜,最后还提了提自己的态度:绝对忠诚。
朱配彰从这字里行间,分明看出了一个谄媚的小人影响,余班做的了钻营的活,还做的相当不错,这一点完全不必质疑,然而主子对这种人,不是感官不好?
那人已经替他解答了疑惑:“你瞧她怎么说?”
还是带着笑意。
不知为何,朱配彰一瞬间就明白了是她不是他,捋着纸条往上逐句查找。
果然,在不起眼一个角落里,余班还写了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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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班的脸色今日可是多次大改,这使得他一贯的笑面对人的伪装也有些难以为继,而沈临安这句调笑,更让他有些羞哧。
这是一抬手就能要人命的猛人,他打不过又怕死,只好腆着脸陪笑:“若是先生认为余某这机灵有些用处,余某愿为先生解些许忧愁。”
沈临安浅笑:“见了你,还有什么忧愁?你若是把这功夫下到你家主子身上,保准他天天乐呵呵活到九十九。”
余班目瞪口呆:这先生不是杀星?怎的插科打浑的手段一点也不比他弱?沈临安那拿他来了个玩笑,心情大好,让他在家里等着她调遣,舒舒服服的回走了。
----------------------=皿=----------------------------------
朱配彰有些尴尬,他并没有察觉沈临安说的话有什么好笑之处,只觉得余班这信里写满了:我能让主子笑,我能让主子活的久,快让我到主子身边办事!
人是他推荐的,不料一时间献错了殷勤,他现在却脸上火辣辣的烧。
只是那人并没有说什么,笑了两下,也就过去了。
有一婢子从耳房进了室内,手中托盘上还散发着迷蒙热气。
那人淡定的端起药碗,饮尽,然后摆手让他退下。
那婢子替他擦了嘴,净了手,悄悄退下。
朱配彰走到香炉前,燃了一盏香,盖住突然浓郁了的药味,也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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