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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程平的做假证功夫出神入化,还是因为她是小妇人打扮,那兵丁只略看一眼,便让她过去了。
程平来到县里最繁华的南市,找了个饮子茶肆坐下,要一碗酪浆慢慢地喝。
“这两日连我们这里进城也盘查得严了。
你不知道,汴州城都封了,汴水上也设了哨,听说是追找什么朝廷钦命要犯。”
“听说前几天,汴州城外,有几艘官船,死了好些人呢。
莫非就是这些要犯做下的?”
“敢劫官船,又杀人,看来是穷凶极恶的了。”
两人兀自说得热闹,旁边一个士子打扮的“嗤”
地笑了:“那位若是知道自己被说成穷凶极恶的,不知该作何感想。”
之前说话的两人听了这话并不生气,反而问:“这位郎君说的是谁?莫不是知道内情的?”
士子饮尽杯中茶,“什么内情?不过是某人行不臣不孝不悌之事!
若光明正大地来,也能称一声奸雄,却又遮遮掩掩做出这许多张致来,真是令人不齿!”
说着扔下铜钱,走了出去。
之前说话的两人一脸懵圈,这说的到底谁是谁啊!
程平喝尽了饮子,也走了出去,又换了一家茶肆,坐了半日。
收集到的消息虽芜杂,但程平是当事人,岂能不知其中哪些是真哪些是伪?看来刘良已经控制了汴州,并且在缉拿陆允明,或许还有自己,只是到底有顾虑,没在城门悬挂通缉画像。
而朝廷方面,或许是时日尚短,没有什么动静。
程平打探完消息,又买了些日后逃难可能用到的东西,骑着驴出城回来。
陆允明对程平带回来的消息很是平静,这本来就在预料之中,节度使府,刘都督老迈病弱,刘温志大才疏,刘恭于军中事全不通晓,军权落在谁手里一目了然。
打听到这样的消息,两人也没什么应对的好办法,一是陆允明现在的样子还不适合挪动,一是这种状态也无处可挪——城不敢进,乡下更危险,小村子里,张家儿子打娘子,李家中午吃炖鸡,全村都知道,晚上借宿一宿或许问题不大,想找个人家住些日子,肯定不行。
继续往前走?前面恐怕也在盘查,尤其通往别的州府的要道上。
程平与陆允明商量,还是先在这里待着吧。
是夜。
都洗漱过了,程平坐在自己睡觉的榻上给陆允明念书。
前两日陆允明昏迷的时候,程平还蹭了两回床,但陆允明醒了,程平便只好睡榻了。
这店里的榻只有三尺多点长,不足二尺宽,与其叫榻,还不如叫大板凳。
程平躺在上面即便蜷着腿也还露在外面一截,翻身就可能掉下去。
程平觉得这样睡上一阵子,自己大约也能练成神功——后赶小龙女的睡绳子了都。
男女共处一室,真的颇多尴尬之处,比如熄灯睡着前的时刻,彼此呼吸可闻……
于是程平尽量缩短这段时间,比如念一念无聊的游记,自己念困了,估计陆允明也困了,熄了灯,还来不及尴尬,已经睡着了。
这本游记是前两天在县城顺手买的,文笔并不见佳,内容也颇多荒谬之处,不过是打发工夫兼催眠。
“那阿芙罗国人面黑如锅,目如铜铃,多有三足而立者……”
突然由远及近传来一阵阵犬吠声,程平与陆允明对视一眼,吹熄了灯,黑影里默默地等着。
不多时,外面便有影影绰绰的说话声。
“可有外乡人住店?”
“看六郎说的,不是外乡人谁住店?”
店家娘子的声音。
“把过所册子拿来!”
“呦——今日这是怎么了?六郎这般气派,倒像请了圣人敕令来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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