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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水阁、竹林以解暑。
崔府中也有一处湖泊,此刻,桓均和崔司徒便坐在一处湖心水榭,四面临水,清风徐来。
二人各执一棋,桓均执黑,崔司徒执白,正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中试探、较量。
崔司徒崔望,出自清河崔氏,父崔行,乃太。
祖臣也。
不同于其他太祖一脉在昭文太子和太。
祖去后仍不满新帝,崔氏一族在先帝登基后很早就转了风向,这些年一直颇受重用。
崔望年六十,已在司徒之位待了十年。
朝局风云变幻,能久居司徒之位,自是有其过人之处。
桓均原本没打算找崔司徒,还是公主,她提出来的,但跟提起谢绍时那种掌控全局的自信不同,她说到崔司徒时,罕见的有些疑虑,好像她也不能确定崔司徒会不会帮他,只跟他说可以试探一下。
于是桓均来了。
对他而言,他即将远离长安奔赴淮南,若在朝中有人能暗中襄助自己,他会事半功倍。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她说。
“崔司徒,小子见识浅薄,实在不懂日前朝廷的赈灾之策,司徒久居朝中资历深厚,可否为小子解惑?”
桓均一开口,便将问题指向了最尖锐的地方。
崔司徒执棋的手一顿,然后便神态自若地落下一子,仿佛对桓均的冒犯半点不计较。
“哦,有何不解?”
桓均:“朝廷说让大户用粮食租用灾民的田地以助灾民度过此难,那灾情过后,大户不还田,当如何?”
“自是有朝廷法度在。”
“朝廷法度又是何人在施行?”
崔司徒落子的速度慢了许多,捋了捋胡须,终于抬起那双苍老锐利的眼认真看向桓均。
“小小年纪,志向倒是不小。”
桓均道:“小子不敢妄言志向,只是此举关乎到大梁江山,小子不能不在意。”
“你想如何?”
桓均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他此时根本判断不出崔司徒的态度,他老谋深算,看似温和实则可能暗藏机锋,若是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他,万一他不仅不赞同,反而意欲阻止该怎么办?
可……已经踏进这道门了,畏畏缩缩无功而返实在不是他的风格,桓均心下一凝,抬起头,“淮南之地,未如北方。”
成大事者,必须要有决断的勇气。
崔司徒忽然看向他,那双鬓白苍老的眼睛尽是这几十年宦海沉浮的精光。
桓均心头一跳,掌心已出了汗。
崔司徒却飞快收回视线,又恢复了温和的长者模样,不再答他,清脆落下一子,悄无声息地将他包围起来。
桓均沉下心,专心对弈起来。
直到一局罢,黑子被白子大龙咬死,他将指尖的黑子放回棋盒,然后对崔司徒一揖,“小子输了。”
崔司徒放声一笑,同样将棋子一扔,“你说你输了,可老夫却觉得,输的人是我啊!”
桓均眼前一亮,倏地望向崔司徒,“司徒您……”
崔司徒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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