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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潜斋先生扶着位老者进来,老人家满头银发,精神矍铄。
双方先见了礼,潜斋先生扶着兄长缓缓坐下,老人家轻咳一声,说道:“适才舍弟对老夫说了,二位想请他教学,这事不行。
我老了,身边就这么一个兄弟,还是我亲手抚养,如今一刻也离不得他,况且我王家虽贫,衣食却不缺,何必出门呢?”
毕竟是常年做官之人,即使一副寻常庄农的样子打扮,言辞也很白话,但那语气却一副不容置疑。
沈嘉绩和耘农先生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已经灰了心。
沈侃没资格说话,再说也不知此时该说什么。
老人见他们都沉默了,这才露出一丝笑容,客气的问道:“二位高姓?”
耘农先生说道:“小弟姓常,家住文昌巷内。
这位是来请令弟的,姓沈,家在城外沈家村。”
“咦?”
老人神色微微一惊,仰头想了想,说道:“你是吴兴沈家的后人么?”
“正是。”
沈嘉绩点头。
老人又问道:“当年府学秀才,有位极好品格,脚底有一片朱砂纪的,是沈兄弟的什么人?”
沈嘉绩赶紧起身说道:“正是家父。”
“竟是宗海大人之子,恕罪恕罪。”
老人激动的站了起来,“宗海大人乃是恩人,我不说,你们也不知道。”
大家伙都很惊讶,沈侃也很纳闷,老爷子在家闲居了近二十年,早已不问世事,怎么就成了王家的恩人?
就听老人说道:“嘉靖元年,圣上仁德,下诏书减免各地拖欠的租税,宗海大人上书建言缴纳的租税大多被地方官吏中饱私囊,奏请将已征收而尚未上缴的钱粮,作为来年的正税。
又上言将抄没奸党的资财全数发放以补充当年国库税收的不足,圣上全部恩准,江南百姓因此而受益,故宗海大人是恩人啊。”
“原来如此。”
沈嘉绩露出了笑容。
沈侃也笑了,与有荣焉。
老人叹道:“可惜嘉靖二年,户部郎中牟泰因属下贪渎,圣上下旨将他投入锦衣卫大牢。
宗海大人上言争论,言属吏贪污犯法,发生在牟泰就任之前,而事情败露后,牟泰随即检举上报,所以牟大人并无罪责。
并且他还极力建议将此案应该移交给刑部审理,可惜圣上不肯采纳。
唉,哪知道随后福达一案兴起,刑部官员全部牵连受审。
又是宗海大人愤而上言:‘先帝定下的律法不可破坏,宠幸权臣的势力不可助长,朝廷大臣不可羞辱,妖言惑众的妖贼不可赦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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