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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五百米左右,飞行员实在是不敢再降了。
这个距离,就算是挺步枪也能打着我们。
在那个高度也能看清楚,底下哪是路啊,是成群结队的挑夫和独轮车。
车上满满地一麻袋一麻袋的,看不清装的是什么。
我让飞机跟着这队伍,不多久就能看见前方天际,这黑线笔直地往共军阵地里去了。”
“是给共军送粮食的?”
我问道。
俞先生无限怅惘地道:“可不是嘛。”
“离着共军的阵地越来越近,飞行员请示我还要不要往前飞。
那时我也没心思再看了,便命令返航。
我心里算了一下,那一条队就有至少二十里长,队里怎么也得有个两三万人,一个人若是推个一百斤,便是一千吨。
我就算把手头的飞机都派去也跟不上这速度。”
说到这儿,俞先生默然了。
“这怕就是民心向背了吧。
大维兄,你准备如何呢?”
他听了这话,猛地抬头,不大的眼睛里射出了精光,让我也一凛。
“老李,你不是给那边当说客的吧?”
我此时虽心里也有些紧张,但不知怎地,平日的拙嘴却变得不依不饶:“还用我当说客。
你自己不也说是服了他们?”
他点点头,又回归了平日的和缓,低声道:“老李,咱们朋友归朋友,国事归国事。
我跟你说,我和傅孟真、胡适之是一个心思,我们都不入国民党。
国共的党派之争,我们也不过问。”
“可总统是行宪国大依据宪法选出来的,我这个交通部长也是行政院依法任命的。
我当的是中华民国的部长,也并非是国民党的部长。
党派荣辱我可以不管,但国家的法统我是宣过誓效忠的,无论如何是不能叛变的。”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老李,我劝你还是远离政治。
这些事你搞不懂的,到头来还是自己吃苦头。”
若是往日,我便也认了自己政治上的幼稚,可那天不知怎的,也许是预料到可能从此天各一方,便又争了一句:“大维兄,政治上你自然比我老练。
要说咱们一起留洋,好歹也是一路人,可是最近我就在琢磨这事,却是怎么也想不通。”
“你看看这届政府,就说行政院吧,从翁院长、到孙院长,你大维兄,还有王世杰,杭立武。
这么一数,十几个留洋的博士,比杜鲁门总统的内阁都多几倍,怎么就败到这一步呢?”
“老李,你不是想说最无一用是书生吧。
其实说就说吧。
唉,我们这些书生也谬得总统的信任了。
最可恨的就是这金圆券。
王岫庐
本来就是个杂家,对经济也是外行,却担个经济部长。
前两天我见他还赶着这当口去美国。
我劝他,金圆券吃紧,此时去美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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